第十一章 小春日和：突然对这段感情有了微小的期待

中原中也的车子左拐右拐，然后稳稳停在路边，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低沉道，“下车吧”

麻生七海打开车门，下意识的环顾四周，意识到自己正身在何处时登时一怔，“这不是...你是怎么知道这儿的”，她看着这家熟悉的酒吧，不大，但承载了她过往的时光。“lupin吗。”麻生七海有些晃神。

“了解你的可不是只有太宰这混蛋。”

“你带我来这喝酒？那大姐头那边你要怎么交代？”

“她说让你去见她，但没说什么时候。”

“......你原来是这样的中也吗...”麻生七海挑眉，觉得她真是活久见啊。“所以，带我来这干什么？”

“聊天。”中原中也走进去

麻生七海跟上，不知怎的就想起太宰那天拦住她，自己傻呵呵的问了半天，他就只回了俩字‘叙旧’，该说真不愧是昔日的搭档吗。

“中也是想问我和太宰的事吧？”她露出狡黠的笑意。中原中也没有说话，麻生七海就当他是默认了。

“麻烦一杯莫斯科骡子（lupin酒单上一款鸡尾酒）”麻生七海朝老调酒师笑了笑，以示熟稔。

“Golden Fizz（鸡尾酒）”

“稍等。”调酒师忙起来。他是个极有分寸的人，不插嘴，也不会外传顾客的隐私。在这谈话真是再合适不过。

“为什么住在他家？”中原中也此人只要是接触到有关太宰治的事，就会变得气急败坏。

“奈奈没跟你说起？”麻生七海挑眉，佯装很惊讶的样子。

“她为什么会跟我说？!她在我面前抖得就像个筛子，说话还磕磕巴巴的!怎么？!我很可怕吗？!”

“谁让中也你总是凶神恶煞的。”

“你这家伙!真是和那只死花青鱼越来越像了。”

“哈？!”麻生七海差点一口酒喷出来，“注意一下你的言辞！你是在变相的骂人!”

中原中也真不是在骂她，只是那个瞬间，她的语气神情和那自杀狂魔如出一辙罢了。

这是发自肺腑的感慨啊。

“结束这个话题。”中原中也递过去一块手帕“你喜欢他什么啊？啊？!”你看，他又气急败坏了。

“喜欢一个人需要原因吗？需要吗？不需要吗？鬼知道，天晓得!”麻生七海低头灌了一口酒，显然这个问题的答案她也无从得知，并且因此异常烦躁。

沉默半晌，麻生七海叹了口气，皱着眉道，“不过...我曾经看过一本书，上面讲的‘喜欢’是不需要理由的，「本来你什么都不在乎，开开心心的，吃着火锅、坐着火车唱着歌出了城......忽然间火车被掀翻到水沟里，你从水里钻出来，翻身看见一长腿细腰的女土匪，一脚踩在你脸上，威风凛凛，说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打此过留下买路财，若敢说个不字，管杀不管埋!你心里一动，恨不得留下来和她一起做土匪......那个瞬间，你就喜欢上她了呗」，有点道理不？”麻生七海抱住手臂趴在了桌子上。

分明是说给中也的话，却更像是为了说服自己。

“...那你想和他在一起？”。对于麻生七海的回复，中也不知作何回应，索性开始下一个问题。

“这就不一定了，喜欢不一定要在一起嘛。而且......”她用食指弹了下杯壁，看着通杯震动，发出嗡鸣，“太宰治可不会喜欢上我，呵....他那种人.....”

“万一他喜欢你呢。”中原中也端起酒杯，没有喝，只是凝视。

浮冰忽上忽下，杯壁的气泡跟着向上翻涌，升腾。

“你也说了是万一，但是哪来那么多万一？”

“就当如此，会有结果吗。”

麻生七海犹豫了，“......有没有都无所谓。”。可她扪心自问——所谓有没有结果？无所谓？去你妈的无所谓!

听到这个问题时不可抑制的心脏抽痛，叫她不得不再次正视这个问题。

结果？....没有结果的希望就是毒药，就像点燃一把火柴的小女孩，该死在冬夜，还是见不到黎明。这个道理麻生七海懂得，但她就像一只没见过光的蛾子，看见火就会义无反顾的扑过去，滔天热浪没关系，烧死自己也在所不惜，她就只是想接近那光。

空气好像凝固了，谁都没有再说话。除了吞咽酒精的声音，麻生七海什么都听不到，况且她暂时也无话可说。

中原中也把钱放在吧台。

“这两杯酒，算做我请麻生小姐。”老调酒师把钱推回去。

麻生七海笑笑，没有推辞，对善意的接纳也是一种感激。

“去哪？”

“我说回太宰治那儿，你会送我？”中原中也习惯了麻生七海的问句式回答。

“你说呢？”然后耳濡目染沾上了麻生七海的恶习....

道路丝绸般平坦，困意袭来，麻生七海的意识不知不觉离她而去。

不知睡了多久，麻生七海悠悠转醒——她是被车里浓郁的烟味呛醒的。睁开眼，先看见半根燃着的烟，和一只好看的手，最后才是中原中也石刻般锋利的侧脸。

“下车。”中原中也没去看她。他把烟掐灭的动作比杀人时还要凶狠。

“你在这等了多久？”麻生七海揉揉眼睛，看上去有点头晕。

“别废话。”

麻生七海无奈，也没有追问下去。她不喜欢咄咄逼人。

“明天去找大姐头。”，他现在连说话都是冷冰冰的，麻生七海从脑中快速搜索任何一件可能得罪中原中也的行为。无果。她并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有关‘漆黑的小矮人’的字眼。果然是自己睡得太久吗，麻生七海叹气。

“行，行。”麻生七海摆摆手，她也不太开心，但和中原中也烦躁的病灶不同，她是因为起床气。

麻生七海目送中原中也的车拐出小巷，刚一挪动脚步，就踩了一脚烟头。果然等了很久，麻生七海肯定了刚刚的想法。然而转头的一瞬间，她就明白了中原中也不能平心静气好好说话的原因。

原来到了太宰家啊。

门口的男人正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麻生七海，他慵懒的靠在门框上，眼角眉梢都是轻快的笑意。

小春日和说的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她突然对这段感情有了微小的期待和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