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出门找同学了!今晚在他家睡。”
金泰亨抓起沙发上的衬衫穿上,对着镜子抓了抓柔软的发丝,对着厨房正在洗碗的妈妈喊了一声。
“好,注意安全。”
金泰亨骑着自行车迎着夜晚的凉风,衬衫的衣尾,额前的碎发被清爽的风吹的到处摆,终于到达目的地。
他一气呵成将自行车停在网吧门口,冲进网吧对着老板爽快的喊了声。
“老板!开台机子!”
“金泰亨你怎么才来!”
金泰亨一眼就找到自己的同学,他笑嘻嘻的解释着,“我不是还要吃饭吗。”
“先说好,这次你要是输了就要请我吃一周的烧烤。”
“切,我金小爷就没输过。”
-
金泰亨张开双手伸懒腰,看着屏幕上的“lose”有些来气,耳边还是同学洋洋得意的笑声,他站起身,“我出去买瓶水。”
金泰亨去买水的路上发现对面桥边停下一辆小轿车,价格嘛,看起来就昂贵。不过,他们这小城镇什么时候来了个这么有钱的人。
金泰亨觉得无趣正打算离开,此时车门被打开里面走出一个女孩,金泰亨看不清她的模样。几分钟过后车子离开,只剩下她一个人,她穿着雪白色的长裙,姿态高傲,她站在桥边。
金泰亨看她的动作怎么觉得都是要跳桥。
他出于人道主义直接冲到桥对面,拦住女孩的动作。
-
我突然被一股力量扯住,原本的动作也被打断,我不动声色的抹掉脸颊的泪水,却还是被金泰亨捕捉到。
恣意的冷风拂过我的身侧,凌乱的发丝,飞舞的长裙,我猜我现在的模样一定是人不人鬼不鬼。
“喂,你不要想不开啊。”
金泰亨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孩,他们县城里的女孩大多都是穿着普通的校服,总埋头苦读想着逃离这个县城,过上好日子。
可是在见到女孩的那一瞬间,他突然明白原来女同学想过上的好日子会这么困难。
她站在风里,皮肤白皙,柔软的长发随着风的方向飘摇,就像是摇摇欲坠的蒲公英,碰一下就会消散,她的嘴唇没有血色,看得让人心疼。
“你不认识我吗?”
金泰亨蹙眉,随即又摇了摇头,“你是什么大明星吗,我要认识你吗。”
我松了口气,扯着嘴角努力将自己的形象管理摆到最好。
“你不是我们这里的人吧,是旅游的吗?”
我轻点着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去哪里。
金泰亨发现了我的无措,试探性的问道。
“你要跟我走吗?我不是坏人!”
“我是金泰亨,是前面七中的学生。”
我多少还是有点颜控的,面前的少年青涩,焦急的解释着,两颊泛起点点红晕。
“好的,我叫贺朝野,你叫我小野也可以。”
金泰亨带着我找了个小旅店,环境与我之前待过的地方相差甚远,破烂的屋檐,掉漆的房门,拧不开的水龙头,还有一股木质和灰尘杂交在一起的味道。
我轻蹙着眉,用手挡住口鼻,金泰亨看我一副不适应的样子,有些抱歉。
“这是附近较好的旅店了,如果你是旅游的话,应该过几天就走了吧?”
“我们这个小镇没什么可以游玩的地方。”
我扯着笑容,摇了摇头,随手扎上低丸子头,露出干净白皙的脖颈,金泰亨忙慌的转移视线。
“如果你想随便逛逛的话,我可以带你去。”
“不会麻烦你吗?”
“不会不会,那就说定了,我明天八点在旅店门口等你!”
金泰亨生怕女生拒绝他,直接低着头跑出房间,还小心翼翼的将门给关上。
-
六点的生物钟准时把我闹醒,我盯着发霉的天花板发呆,又想起了昨天在车里的争吵,既然我改变不了现状,那我就退出这场游戏。
我光脚踩在地板上,放倒行李箱翻找着可以遮挡手腕上的伤痕的衣服,最终找到一件暖黄色的长袖短款毛衣。
我出旅店的时候金泰亨已经在门口等着我了,他也看到了我,兴奋的跟我挥着手。他旁边还有一辆看起来有些年头的脚踏车。
“你介意吗?”
脚踏车。
我摇了摇头。
金泰亨笑眯眯的骑上车,拍了拍后座,“放心吧,我很稳的。”
我小心翼翼的坐上后座,他偏头提醒我,“我要骑咯,你要是怕的话就抓着我的衣角。”
金泰亨带我来到桥上,往下看就是一片草地,缓慢流动的河水,凉爽的风从我们的身侧拂过,接着吹动着草地。
“我不想上学!!!”
金泰亨突然喊出声吓了我一跳,我又随即笑出声。
我双手掩在嘴唇边,模仿着金泰亨,“希望我能活下来!!!”
金泰亨有些呆滞,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说这种话,他看到女孩在肆意喊话时眼角随风飘落的眼泪。
“谢谢你,喊出来真的好很多了。”
“走吧,我带你去其他地方玩!”
-
接下来的三天金泰亨几乎带我逛遍了整个小镇,他带我去了我从来没去过的游戏厅,网吧,教我玩游戏,又带我去小吃街,我们还去了他的学校,我似乎快跟这里融为一体了。
“你信不信我死给你看!”
我挂断电话,胸口强烈的起伏着,眼角挂着泪痕,我倚靠在墙壁边,动作缓慢的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烟,点火,吸烟动作一气呵成,我烦躁的捶打着粗糙的墙面,却不小心与巷子外的金泰亨对视。
我与他视线在空气中交汇,他慢吞吞的走进巷子里,本来就逼仄的空间因为他的进入变得更加。
“我可以来一根吗?”
我不说话,从口袋掏出烟盒和打火机,他尝试了好几遍,都点不上火,看他笨拙的手法我就知道他根本不会抽烟。
我扶着他的肩膀微微踮脚,用我点燃的烟头触碰他嘴里叼着的烟,直到对方燃起火苗。
不出意外的我听到了他的咳嗽声。
“不会抽烟为什么要抽。”
他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眼角被呛出眼泪,“想试试。”
“你明天就要离开了吗?”
我没做声。
“首尔的环境怎么样?应该比我们这个小镇好的多吧?旅店应该比我们这里好很多吧,游戏厅应该也有。”
“其实我们这里我还有很多地方没带你逛呢。”
“……”
金泰亨讲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语。
“其实你只要活下来,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我知道,这才是重点。
这才是金泰亨一直废话要过渡的重点。
我的烟也吸完了,我抬起头盯着金泰亨,他被我盯的从脸颊再到耳尖无一例外都在滚烫发红。
“我知道了。”
“我送你回旅店,明天见。”
-
我看着手腕上蜿蜒可怖的伤痕,突然又想起了金泰亨最后跟我说的那句话。
“总会有办法的。”
金泰亨在旅店外等了我将近两个小时,他发现不对劲之后立马冲进旅店一鼓作气的踹开我的房间。
女孩坐在床尾,手腕上是密密麻麻的血痕,刺痛着金泰亨的双眼,旁边散落的是玻璃杯,一瓶安眠药还有一瓶白酒。
金泰亨才发现,原来自己昨天说的一切,都是在引导她,引导她走向毁灭。从相遇的第一天起,她就在预谋今天的一切,怎样才会死的美丽又痛苦。
突然又想起那天在桥上的喊话,“希望我能活下来”,贺朝野的愿望最终还是落空了。
“总会有办法的。”
金泰亨,我的办法就是结束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