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十九：直须看尽洛城花

　　那剩下的仙姑道：“天帝陛下今日登位，诸仙助兴，前庭有仙家搭了戏台子，在唱凡间的曲子。”

　　一些话语在我喉间辗转了几回，却还是说不出来，我抬头看向她：“天帝……是润玉吗？”

　　那仙姑掩口一笑：“自然是原先的夜神殿下了。方才天帝还抽了间隙过来瞧过水神，不想可巧刚走，水神便醒了。”

　　胸口莫名袭上一阵疼痛，我蜷起身子缩在床角，痛得直不起身。

　　那仙姑突然惊叫道：“仙上！仙上！怎么了？！”

　　“穗儿，怎么了？”润玉匆匆而来将我抱进他怀里，轻声道：“穗儿莫怕，我在这里。”

　　我死死揪住他的衣袖，唇角溢出血丝，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只低低道：“润玉，我好像……开始后悔了……”

　　润玉抱着我的身子一僵，他擦去我唇角的血渍，勉强地笑道：“穗儿，你在说什么傻话啊？”

　　我看着他：“是你告诉我，旭凤杀了我义父的，可是……”我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润玉打断我：“穗儿！先水神死于琉璃净火，你不是知道吗？天后灵力皆在，你不是验证过了吗？这六界之中，除了旭凤，还能是谁？”

　　我固执地摇头：“可是，我总觉得旭凤不会做这种事的，不会的……”我的声音渐渐轻下来。

　　润玉问我：“穗儿，事情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想了。”

　　是啊，事情已经过去了。

　　再想又有什么用呢？都回不去了……

　　——

　　璇玑宫中的仙娥个个都对我毕恭毕敬，仿佛早就已经将我当成了天后，虽然这么说也没错，只是我每每想起总是会觉得惆怅。

　　前世我费尽心机想做旭凤的天后，却没能成功，后来想做旭凤的魔后，也未能成功。

　　如今，这天后之位，我不费吹灰之力便得到了——当真是让人唏嘘。

　　那日，我站在窗边看外面开的烂漫的春花。花界换主了，锦觅在前几日正式继任了花神，天界也重新开起了真花。

　　我感觉到润玉从身后抱住我的腰，将下颌轻轻放在我的肩上，呼吸羽毛一样扫过我的颈侧，“穗儿，你看，花都开了。我们何时成婚？这个春天好不好？”

　　我微微错开身子，望向窗外。

　　是啊，花都开了。

　　可惜，花开花败，旧人不在。

　　——

　　兜率宫

　　我递了张拜帖给看门仙侍，不消片刻，这仙侍便回返来，恭恭敬敬将我迎了进去，低垂着头，瞧都不敢瞧我一眼。

　　今日太上老君开炼丹炉，请六界众仙前来鉴丹。

　　我挥退了领路的仙侍，一路穿过迷踪复杂的八卦庭廊。

　　“穗禾公主？！”

　　我闻言回头，自我成为水神之后，便在没有人再叫我一声穗禾公主了，众仙见我都战战兢兢，恭恭敬敬地唤一声水神仙上。

　　“什么穗禾公主，还不快快拜见仙上。”旁人扯了扯他的袖口。

　　“仙上？”那仙侍怔了怔。

　　我仔细看了看，原是彦佑带我下凡那日，遇见的土地，淡然道：“许久不见，土地仙可好？”

　　土地仙连连拱手对我作揖，恭敬道：“小仙这些年尚且安好，劳公主挂心。”

　　又道：“倒是听闻火神，哎，想来穗禾公主心中不快吧，还请公主节哀顺变。小仙孤陋寡闻，倒是不知道公主已经成了仙上了，冒昧一问，不知司掌的是什么？”

　　我顿了顿，淡淡道：“司水。”

　　“水神！原来是……”土地仙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