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心倾

长兴十一年，五月十六日。楚九揽十七岁生辰刚过，陆酽趁着父母不在家拉着余还来到他家里，反复确认没有人以后一把锁上门。楚九揽被搞得一头雾水：“你干嘛啊？”陆酽走向抽屉，回头给了楚九揽一个眼神：“给你个好东西。”陆酽转身在抽屉里的一打书的最底下抽出了一本没有标题的书，塞给楚九揽，楚九揽刚要翻开看看就被陆酽制止了动作，陆酽给他递过去一个复杂的眼神：“找个没有人的地方看。”然后拍了拍楚九揽的肩，对他说：“你可以回去了。”

楚九揽被陆酽推出了门，仍然是不知道陆酽临别时的那个眼神，似乎有些……猥琐？楚九揽摇了摇脑袋，甩开这个想法，陆酽虽然不是什么才高八斗的文人墨客，但也绝不是地痞流氓。这么想着楚九揽翻开第一页，见几笔墨迹勾勒出来两衣衫不整的人。楚九揽当然明白这是什么，之前楚母送给他一沓书里面就有这种春宫图。

楚九揽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他迅速合上书页，揣进怀里，四下环顾确认了周围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异常后，掩饰般咳了两声，逃回了房间。

陆酽怎么敢给他那种东西？楚九揽背靠在禁闭的房门上越想脸越红，最终还是抵不过春心萌动又把那本没有标题的书拿出来了。楚九揽深吸了一口气，翻开了刚才只来得及匆匆一瞥的第一页。

寥寥数笔勾画出两个眼神迷离混乱的眼神。一个嘴角挂着液体，衣衫落到了腹部，如瀑的青丝散乱在胸前，仰着脖子显示出痛苦的样子。另一个人双手环在前者腰间，头埋在他肩窝上，似是在耳鬓厮磨，又像是想要把前者吞吃入腹。

楚九揽觉得有些不对劲，又往后翻了几页，才验证了自己的猜想。这……这……竟然是两个男人！楚九揽瞪大了眼睛，双目迷茫地坐在地上看着天花板发了好久的呆，然后才反应过来，陆酽给了他一本男男的春宫图！

楚九揽愣了一会，捡起地上的春宫图，藏在怀里，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同手同脚地走了。

……

楚九揽猛然醒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然后他看着床单下湿乎乎的一块，陷入了沉思：我昨天晚上看……咳咳，然后做梦了，梦到了余还在身下起伏，然后……明明之前看娘给的本子的时候就没什么感觉。

楚九揽面红耳赤地起了床，难得的自己洗了被子。张妈看见楚九揽从背后喊了一声楚九揽的名字，楚九揽走了会儿神，脸又浮起了一丝可疑的红晕，这才慌乱地应了两声。

“今天怎么这么早啊，还在洗被子。”张妈走近了问。

“就是昨天晚上灯蜡洒在了被子上，今天就起来洗了洗。”楚九揽故作镇定地说。

“那放着我来就好了。”张妈说着就伸出去要替楚九揽洗被子。

楚九揽拉着被子一角往边上移了些，躲过了张妈：“不用，张妈你去休息吧，你最近也挺累的。”

张妈觉得自己最近其实挺闲的，还觉得楚九揽今天有点奇怪，不过只当是他突然懂事了，于是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楚九揽在背后偷偷松了口气。

……

最近经常下雨，楚九揽连着好多天都没去找余还。其实他自己也说不准到底是因为下雨没去找余还，还是因为那个梦。

这天终于天放晴了，阳光不燥，微风正好。楚九揽发现自己不再会动辄就脸红了，加上尤为思念余还，于是就上山了。

这个点余还应该还在做早课吧，楚九揽这么想着不禁加快了步伐。

终于到了悬空寺，楚九揽直奔大殿，在殿前张望着个脑袋，却没有发现余还的身影，连带着禅明也一起不见了。楚九揽心里莫名生出些慌乱。他迅速跑到余还的房间里，直接推开了房门，禅明正坐在余还床头摸着余还的额头，见楚九揽进来就起身对楚九揽作揖：“禅净昨日见天晴了，就高兴地到山腰采花，不料突然一阵暴雨袭来，回寺后感染了风寒，夜间就发烧了。多亏你准备的应急药物。”

“我来照顾余还，你去做早课吧。”楚九揽克制住心脏的一阵抽痛，对禅明说。

“好，那就麻烦你了。”禅明说着就起身离开了，他轻轻关上了房门，房间里就只剩下楚九揽和余还两个人。

楚九揽坐在余还床头，修长的手指轻轻擦拭去余还额头的汗水，抚摸过他绯红的脸颊，目光落在在了他翕动的嘴唇上。

余还紧闭着双眼，眉头轻蹙，一副焦躁不安的样子：“九揽，九揽……”

明明是同两年前一样的场景，但楚九揽却又想到了那个荒诞离奇的梦，不禁心跳加速，脸不争气地红了，他庆幸余还这个时候紧闭着双眼。

楚九揽觉得自己得去洗把脸冷静一下，刚刚起身余还便拉着他袖子的一角，一如当年初见，只是人物对换了。

“不走，不走……”余还喃喃着，“九揽，不走……”

楚九揽又是甜蜜又是心疼。他这才发现其实那个梦只是让他认识到自己对余还的感情，而这份感情在那些荏苒岁月中早已融进他的生活里，镌刻在他的骨肉里，深埋在他的心跳里，他从未觉得一份感情可以如此炙热。原来在那场雪里，在那个月下，在那盆花边，他早已情根深种。

意识到这点后，他坐了下来，紧紧抱住梦中的余还，闭上眼，嘴唇贴上余还的额头：“我不走，只要你需要我，我就永远都在。”

……

楚九揽在悬空寺陪余还度过了一个夜晚。

第二天一早楚九揽捧着早点，用脚推开房门，见余还已经醒了。楚九揽将早点摆在桌上，走过去摸余还的头，过了一会才说：“应该退烧了吧，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余还摇了摇头。“那就过来吃饭吧。”楚九揽拿过鞋子，单膝跪下为余还穿鞋。余还缩过脚：“我自己来吧。”楚九揽抓住余还向后缩的脚：“乖。”余还刚醒来有些懵，也忘记了害羞。楚九揽替余还穿完鞋子，站起来敲了一下余还的脑袋，笑嘻嘻地说：“想什么呢，过来吃饭。”“哦哦。”

“怎么突然下山摘花了？还被雨淋了，回来就发烧，你是不是想担心死我？要不是我之前看你发烧留在寺里一堆药，你可怎么办？”楚九揽心疼地看着气色不佳的余还，唠叨道，“下次不准再随便下山了，先不说什么下雨不下雨的，万一碰上什么猛兽怎么办？”

“知道有猛兽你之前还拉着我到处跑。”余还反击着，然后声音直接弱了下去，小声说道：“再说我下山是为了采花给你。”

楚九揽清楚地听到了余还后半句话，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不过，余还应该也有点喜欢自己吧？想到这点，楚九揽就觉得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