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吾王,拥万里江山,永享无边孤单。”
说话的女子眉眼精致,画了浓妆,凌云髻中穿插着象征皇后身份的凤钗,笑得明媚且张扬,仿佛眼前的不是令人闻风丧胆的蚀髓散,倒真的是什么佳肴一般。
随即,她抬起袖子,掩着唇服下了蚀髓散,一双凤眼还是带着笑,一眨不眨的盯着面前冷眼睨着她的邵湛。
可是……蚀髓散果然名不虚传啊……她只觉浑身奇痒,仿佛万千虫蚁叮咬,渐渐的入了骨,钻心的疼。
她终于受不住这痛,面目扭曲了一瞬,而后,便永永远远的,只再是这表情。
邵湛的表情终于松动了一下。
年轻的帝王极为随意地坐在龙椅上,修长的手支着额角,眼中满是笑意。
而位于阶下的女子显然不觉得有什么可高兴,她的双手被反剪在背后动弹不得。
昔日被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发髻如今是十分的凌乱,就像……他上次去见她时,冷宫内常年无人打理的,杂乱的荒草。他因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比喻笑意又深了些。前几月还饱满红润的面颊现在已经凹陷下去,透着不健康的枯色,双眼因为眼窝的深陷显得更大了,因而里面的怒意也更明显了些,衣裳破旧,裙上蜿蜒的血迹已然干涸。
“姓邵的,你不得好死!”如果眼光能伤人,邵湛怕是已被剜了千遍万遍,可惜不能,所以邵湛笑得愈发肆意:“那朕也得先让你不得好死。”
随着谩骂的声音越来越远,帝王的目光一寸一寸冷了下去。
“不得好死吗?”他喃喃。
宫人皆屏息不敢打扰,自从那位去了,圣上变得暴戾非常。
一年前,邵湛被下毒,恰逢九星连珠。
太后怒极,命彻查此事,种种迹象皆表明是皇后所为,后来又在皇后的行宫中找出了龙袍和假玉玺,简直大逆不道!此事以皇后畏罪服毒自杀告终。
自那以后,皇帝却跟失了魂般,不仅性情暴戾,还将那一夜伺候皇后的宫人婢子们全部赐死,椒房殿自此无人可入。
皇帝每至月夜,总会一个人在椒房殿独自待一会。
这日也一样。
邵湛先是去了太后住处。
太后年过七旬,面露慈善,饶是如此,也自有一分不怒自威,隐隐可见当年风骨,出来时手里还握着一串佛珠。
“皇上这次有点过了啊。”太后捻着佛珠,淡淡道。
没有得到回应的太后又兀自道:“逝者已矣,你又何必和尚书过不去。”
邵湛依旧看着太后不说话。
“罢了罢了。”太后长叹一声:“倒是我多虑了。”皇帝自有手段,再要多言,就不是她分内之事了。
“太后早些歇息吧。”邵湛闭了闭眼,礼退。
照旧,邵湛去了椒房殿,依旧不许宫人进入。
椒房殿内没有点灯,然而邵湛熟门熟路地摸到了那面铜镜,他伸手一按,旁边随即出现一条暗道。
暗道很长很长,邵湛独自在黑暗中前行,就像这些年的他。
倏而面前出现了一点亮光。
邵湛缓缓步入那片光明。
“梓童,”邵湛神情温柔:“都结束了。”
没有回应。
这里是一处冰窟,听说千年寒玉能保人尸身不腐,邵湛便寻来了寒玉做了玉棺。
棺里的女子眉头紧蹙,状似痛苦。
然而邵湛眼里眸中,满是情深。
“你知道,”邵湛握紧了手:“她毕竟……是我母亲。”
“……我没办法……”他低声喃喃。
“微臣愚见,窃以为国不可一日无后,陛下应当尽快立贤。”出列的是郎中令。
如今后位空悬,皇贵妃下马,郎中令的女儿虽然只是一个贤妃,但是俗话说矮子里拔将军,放眼后宫,能打的没几个!
邵湛眸色沉了下去。
——应当,应当……
“臣附议。”几位女儿位分不低的都纷纷出了列。
“荒唐!”皇帝一甩袖子:“朝堂是议天下事的地方,尽谈宫闱之事,像什么样子?!”
众臣噤声。
“退朝。”
邵湛励精图治,成效可喜,四海清平,国泰民安。
也就是这样,大臣们上朝才无事可做……一天天的糟心。
他还是没有立后。
又过了几年随便挑了个亲王当了皇帝。
邵光皇帝者,高祖中子也,高祖十一年春,定代地,封为代王。
……
邵光帝从代来,即位十三载,励精图治,治朝堂于未乱,平番邦于未危,驱鞑虏至王庭以北,荡平四海,八方来朝。
……(不行了编不下去了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