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解救，骗局

他们好像一直在寻找某种答案，这个世界的人类，这个世界的怪物，和这个世界其他一切的生灵，他们的终点迫使他们以悲剧落幕。

Spider被走廊上传来的细小的脚步声惊醒，她猛然睁开暗红色的眼睛，挪动着自己逐渐扭曲的身体，使自己面对着角落里的阴影。

这是一个人发出的脚步声，均匀而轻缓。她有些好奇这位客人的模样，但依然强迫自己不去窥探人类。她对自己的处境一清二楚，所剩无几的意识只能不断提醒着自己服从命令。

“在完全失去意识之前，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没有。”Spider努力地端详着这位客人的声音，“你是Karia吗？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

她转过身，抬起八只暗红色的眼睛，看着墙外的那位棕色头发的人类。

缺少了庇护的她一直以来都在独自思考，面对无意志的怪物的时候是这样，面对人类的时候也是这样。当她第一次站在那位棕色头发的人类面前时，她从对方的口中听到了“怪物学院”这个名词，除了疑惑，更多的是震惊于自己是如何在这样恶劣的条件下幸存的。

她好像找到过答案，自以为探索出了一条不一样的完全独立的道路，以为不需要依靠任何人，任何怪，或者说任何其他生灵，直到她恍然发现自己的身躯与这个世界之间的那根无法断裂的丝线。

“怪物学院……”她吐出了一个对她来说极为陌生的词，“为什么存在？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地方？为什么我们需要庇护？”

Karia注视着阴影下的红色眼睛，扶着墙缓缓蹲下，骨节在黑暗中咔咔作响。

“答案一直都存在，Herobrine对此一清二楚，但是他身上有一种……我们都无法理解的神性，一种……对这个世间万物的包容和拯救，所以他不会去选择解答我们的这些问题。”

他们一起陷入沉思沉默，或许是Karia意识到Spider无法理解这段话，或许是Spider试图理解甚至已经理解了Karia所说的话。

惨叫声打破了寂静，他们却一致怀疑是自己的幻觉，直到头顶唯一的灯熄灭，黑暗将一人一怪包围的时候，Spider忍着身躯的剧痛抓住Karia的手：“黑暗对我的视线没有影响，不要松开。”

一顿嘈杂过后，急切的脚步声向他们所在的位置逐渐靠近。

Spider的红色瞳孔骤然缩小：“Stray……”

那只流髑站在他们面前，没有半点犹豫地拉开已经装上了炸弹的弓箭，对准墙壁最脆弱的地方：“后退。”

他甚至没有等他们都躲避完全就松开了弓弦，Karia被爆炸的余波推出去，狠狠地摔在地上。他艰难地爬起来，脑中回荡着令人不适的嗡鸣声，他回过头，两只怪的身形逐渐从烟尘中显现。

“你来这里做什么？”Spider缓缓后退，有些抗拒Stray的接近。

“带你走。”

“我不走，我……”

“你属于我们。”Stray打断了Spider，“你是有意志的怪物，不是怪物，也不是人类，你应该在怪物学院幸……哪怕是带着仇恨活下去，而不是在这种地方遭受这种折磨。”

Stray转过身：“Karia，你是知道的吧？你知道这是什么药水，也知道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你也见过那些变异体的下场。你什么都知道是吗？”

流髑朝着人类一步一步逼近，Karia抬起头，却不停地躲避着Stray的目光。他能猜到那是一种怎样的目光，他能从Stray的声音中听到一种被压抑的怨火。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冰冷的双手麻木得几乎失去知觉，差一点没有支撑住自己而倒在地上。

“Stray，无论你做什么，别伤害Karia。”

灯再次亮起，照亮了Spider的脸，暗红色眼中的泪花的一丝闪光被Stray捕捉，紧蹙的眉头逐渐舒展。他用这张冷漠的表情沉默着丢给Karia最后一句告别：“你们摧毁了我们。”

Karia注视着那只怪物，就好像数年前他注视着那只新来到反应基地的骷髅一般，他们害怕彼此，却又想接近彼此，只不过那个时候，他们都还很天真。

Stray拉起Spider一只已经因为药水的副作用而彻底变异扭曲的手，走进人类的包围之中。Firesoil并没有下令开枪，却也没有阻止其中一个人类瞄准了Stray拉着Spider的那只手臂，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位不服从的人类扣动扳机，又在Stray的左手从这只可怜的流髑躯体上脱落的时候闭上了眼睛。

Spider惊恐地看着断裂在地上的手臂，她的步伐不觉地停住了，只是呆呆地站着，不敢去看Stray的背影。她听见了弓箭落在地面上的声音，断臂对流髑本身的伤害不大，但是……但是……

她无法想象，谁都无法想象，Firesoil也无法想象，这正是那些对怪物厌恶至极的人类们想要的。

Spider的视线模糊了，她感觉到熟悉的温度再次包裹住自己的手，她被一股力量牵引，最后僵硬地趴在那只流髑的背上。她的耳边再次传来枪声，但是什么也看不见。

就像那个被惊雷撕裂的夜晚……

她再无法控制泪水。

她拥有的太少，所以从未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当她终于鼓起勇气看向那只沉默着，背着自己的断臂的流髑的时候，她意识到自己不可能继续保持理智。

“Stray……Stray……”

她只能哭着喊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直到阳光将他们灼烧。

“我们去什么地方？”

“一个安静的地方……我们可以在那里活下去。”

*作者*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我更新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