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这个社会是属于普通人的

韶献将餐巾放在辛牟面前，淡淡地开口:“擦一下吧，都成花猫了。”

“唔（嗯）……”辛牟感觉刚刚还好好的氛围被他这么一搅和变得怪怪的，胡乱地擦嘴，看向韶献正在安静地剥着蟹，没有再理会他这边，心绪忍不住变得低迷。

“你为什么要用牧里柯斯这个姓？”辛牟觉得要找个话题缓和一下，也顺道把心里一直以来的疑惑问了出来。

话落，韶献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抬眸看着前方，眼里却什么都没有，想看着虚空，眼神涣散，身影带着一丝孤寂的味道。

“……因为我是牧里柯斯族的遗孤……”声音轻得让人觉得是幻听，葡萄紫般的眸子里似乎浮现着当年的场景，混乱，战争，鲜血……

辛牟慢了半拍，听完后眸子瞬间瞪大，看着韶献不可思议地张大嘴巴，咽了咽口水，有些磕磕巴巴地开口:“不……不是外界都说了牧里柯斯族已经灭族了嘛？不对，你和我一样，十八岁，十八年前的极光战役，那时候你才出生，你又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还有其他………”

辛牟脑子一片混乱，都不知道自己连否认都没有否认韶献的话，仿佛他说的话，不管多么离谱不现实，只要是他说的，那就去真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脑子里浮现几个月前他在玩具房里看到的那个图……

“听过牧里柯斯的传闻吗？说他们有着特殊的能力，这个特殊最后只会成为致命的引导线”韶献勾唇笑了，有些悲凉，却又无比现实，浅淡的眸子看向辛牟，透着一股认真的劲。

“在你们的血猎眼里，血族是坏人吧？是外来者吧？但是血族除了强大，对于人类的各个方面就等同于白痴，对于吃的，他们不能品尝到人类的那些酸甜苦辣咸，他们只能吸血，如果不吸的话会如同人类不吃饭，是会死的，不过是死亡的时间会延得很长。

普通人才是社会的真正主宰者，个别有特殊能力又不够坏的人只能安于现状，因为真正主导这个社会的，是普通人，不管你怎么样，都不许出头，只要一出头，普通人就会有危机，就会把你给按下去，老老实实按照一个模式走。

一些特殊能力的人发现了这一点，但是又没有办法，必须要做，那就只好当坏人了，因为最快的获取方式，不是成功，而是掠夺，其实坏人掠夺也是没有办法的，因为这个社会的结构不认同。

我一直都觉得，所有的历史，所有的辉煌，都是普通人创造的，而不是那些特殊的人。

而牧里柯斯就是那特殊的存在，他们隐藏自己的能力，就是知道这个道理，可是秘密是不可能永存的，等到他们被迫变回特殊的时候，他们就打破了普通人社会的格局，是为了平衡这个社会，所以他们最终只会落到灭族的下场。”

韶献突然停顿了下来，沉吟片刻:“血族也是一样的，所以才会有战争。

知道吗？我之所以记得当年的事，是因为我的记忆力很好，从我有意识开始，见过的听过的做过的，每一个细节我都记得，哪怕我不想去要这些记忆，它也没法从脑子里排除。

但是人的脑容量只有多少？而我唯一的乐趣就是看书，粗略估计一下时间，可能只能勉强活到二十岁，其实特殊是有利有弊的，血族永远不能生活在阳光下，这是长寿的代价，而牧里柯斯的代价就是全都活不过三十岁。

所以我才会记得几个月大的事，根本没有其他遗孤……就算有也已经死了……”

他不是没有去查过，他也希望有，他也不希望自己是异类……但是结果永远是一样的———没有。

这是韶献说过的最长的一次话，却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辛牟没有想过里面是如此残忍的真相，心里很难受，钝钝的疼，齿贝无意识地咬着唇瓣，脸色苍白异常，嗓音暗哑:“这么说，你不就只剩下三年的时间？你现在是血族，那是不是会改变……？”

辛牟强忍着要掉落的眼泪，努力地将它眨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