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伯贤 · 步步惊心丽 · 陆

陆 · 花落人亡两不知

这几日我的心一直好痛好痛，你道这是为何？

大抵是……思念故人吧。

故人？

嗯，此生你都无法再与她相见的……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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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徐徐，水波浅浅，江南的温柔清润永远给人以一种宁静致远的感觉，洗涤着浮躁不安的心性，无端地让人沉静下来。

回到中原后，我没再跟着爹进宫处理太医院的事务，而是回到了娘亲自小生活的江南水乡，定居下来。

这儿的平静祥和，与世无争，仿佛会让人忘掉曾经所有的悲伤。

至少在我眼中，是这样的。

“伯贤。”我轻唤一声。

推开的檀木窗外，迎风招展的柳树下，他缓缓回过头来，清秀如画的眉目间看不出一丝喜怒。

面庞温和宁静，却又无端地透出一股淡淡的忧伤。

我的心蓦地一紧，面上仍勉强挤出一丝笑。

“快进来，外头风大，小心着凉。”

他回眸又望了一眼那棵在风中摇曳的柳树，似是有些不舍，最终还是顺从地踱步回到屋里，接过我递给他的披风。

旖旎的春光流转在他美若琉璃的双眸间，却失却了最初的机灵俏皮。

我忍不住又唤了他一声：“伯贤……”

这个陌生的名字，藏尽了我一生的心事。

他抬眸看着我，似是对我的反常有些困惑：“怎么了树儿？”

话到嘴边，又变成了“近日身体可曾好些”。

他摇摇头，微微垂眸，白皙修长的手指缓缓抚上胸口的位置：“这几日我的心一直好痛好痛，你道这是为何？”

“大抵……是思念故人吧。”

闻言，他眸光一闪：“故人？”

“嗯，此生你都无法再相见的……故人。”

藏于掌心中的纸笺，须臾被揉作一团，尖锐的棱角仿若他那探询的目光，刺痛了指尖，也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

望着那双清澈深邃的眼眸，我始终无法再继续为他编织谎言。

是的，我一直在骗他。

其实他不叫伯贤，而是高丽王国的十王子王银，是我一直深爱着却始终不敢对他说出口的王银。

那晚，他和顺德藏在茶美院的事终是被三王子的人发现了，翌日清晨，三王子带领人马火速过来茶美院围截。

我看到，顺德为了保护他，身中多剑，最终死在了他面前。而他，也被自己的亲兄长四王子一箭刺伤，倒在了顺德身边。

我听到，他用很轻却很温柔的声音说道：“她只有我了，我要陪着她。”

那一刻，我泪如雨下，为他，也为我那无疾而终的爱情。

我以为我会就此而失去他，但许是老天爷悲悯，还是赐予了我一个留在他身边的机会。

在四王子的掩护下，我成功用医术救活了九死一生的王银，并悄悄把他从高丽带回了中原。

如我所愿，他忘掉了过往的一切，过往的荣华富贵，一切的悲痛绝望，他都忘得一干二净。

可是，他再也无法像从前一样机灵俏皮，无忧无虑了。

我故意为他编造了一个又一个谎言，故意跟他说我叫树德，只为了在他心里能够占据一点点的位置，哪怕这个位置从来就不属于我。

“树儿，德儿……”他反复念着这两个名字，清澈的双眸茫然却忧伤，“我的故人，到底是何人？”

“想不通，就不要再想了。你也该乏了，回屋歇歇吧。”

我扶着他转身进了屋内，指尖一松，揉成团的纸笺随风抛向空中。

世事无常，三王子一派的势力终是垮台，四王子顺利登上王位，一切又再重归于平静，高丽王朝再无兄弟纷争。

只是，那个同样机灵巧慧的女子解树，最终还是香消玉损，同样彻底地离开了本就不适合她的高丽王朝。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哪怕背负着万劫不复的罪恶，我也只希望他能彻底告别过去，永远也不要再想起那些往事。

如此，我便心满意足了。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