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伯贤 · 步步惊心丽 · 肆

肆 · 劝君更尽一杯酒

“树儿，你可以跟我说一说，我们成亲当日的情景吗？”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也不知道，脑子里总是闪过像是成亲时零零碎碎的片段，可是我记不起来了。”

“……我也只记得，你那日喝的很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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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以为，只要我放手，王银和解树会一直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着，偶尔拌拌嘴，吵吵架，这样的日子也不失为一种幸福之态。

可是，王银要成婚了。

即将成为他的夫人的，不是他恋慕已久的机灵古怪的解树，也不是一直潜心教授他医术的我，而是大将军朴守卿之女——朴顺德。

顺德对王银一往情深，可是他却不满这场被安排好的被称之为宿命的联姻，一直躲在屋子里喝闷酒，不愿与顺德成婚。

可是纵使他不肯，在父命难违的压迫下，在解树的劝解下，他最终还是和顺德成了婚。

红烛光，霓虹裳，叫人喜断肠。

外面一派歌舞升平，其乐融融的景象，我独自坐在楼阁里，侍弄着已经那些晾晒成枯干的山里红。

呆望着那一颗颗没了鲜艳色泽的果子，我仿佛透过它们看到了王银的一生，心蓦地一紧。

原来纵使贵为王子，也有他的无奈和迫不得已。

不禁想起爹曾叮嘱我的一句话：“莲儿，你要记住，最是无情帝王家，你万万不可与世家子弟有过多的来往。”

其实爹是早已看透了我对王银的感情，才会如此叮嘱我吧。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再过不久，我就要跟随爹回到那片我们生活了很久的中原故土，彻底地离开高丽王国，彻底地离开那个羁绊了我整个青春年华的男子。

正想着如何与王银道别，楼阁里的小门忽然“吱呀”一声被推开。

我心下一惊，正要喊人，一股浓郁的酒气伴随着突如其来的怀抱朝我袭来，耳畔贴上熟悉的温热气息。

“莲儿，你果然在这儿。”

我微微转头看去，他穿着有些凌乱的墨色华贵锦袍，双颊透着酡红，显然是才从宴席上离开。

“怎么，新婚之夜，不去和你的夫人共度良宵，来找我做什么？”

我竭力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戏谑地调侃道。

他苦笑了一下，身体摇晃着从我身边坐下，呢喃道：“你知道的，我并不喜欢她。”

我正欲夺过他手里的酒壶，劝他回去，他忽地抬眸看向我，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悲伤。

手下的动作一滞，我怔怔地望着他，一时忘了言语。

他不该是这样的，我所认识的王银，应该是机灵俏皮的，不谙世事的，像个孩子一样的，而不是此刻这般的忧伤沉郁。

“莲儿，你有没有一种药，一种吃了以后，心就不会再那么痛的药？”

我摇了摇头，垂下的额发掩去了眸底的复杂情愫，若是真有这种药，我自己早吃了，又何必为了你心碎一地，还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可是，我的心真的好痛好痛。”他伸出手，缓缓抚上心口的位置，一滴晶莹的泪自眼角悄然滑落，“树儿她不答应做我的小夫人。其实我早就知道，她不会愿意的，因为她的心里从来就没有我。”

我的心霎时如被密密麻麻的针扎了一般，刺痛着，却看不出一丝伤痕。

无论是被他深爱着的女子，亦或是有幸与他成婚的女子，都不是我。而我，却像个局外人一样，听他讲述着使他备受折磨的两个女子。

于他而言，我只是年少的玩伴，相识的知己，却不是那个能陪他共度一生的女子。

银，你可知，我的心，到底有多痛？

那晚，我陪着他饮了一夜的酒，却始终没有向他吐露心声。

也罢，我迟早是要离开的，这段如梦似幻的知交之情，就让它随风消散吧。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