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善

不知为何，想到今天太后对自己说的话，他竟然没有勇气踏足长乐宫了。永琪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个承诺，从自己坐上这个皇位开始，就注定是要被违背的。

苏顺“皇上，您还是用些午膳吧。”

苏顺在一旁劝道。

爱新觉罗·永琪“内务府总管可去长乐宫了？”

永琪并未理会，只直直的问道。

苏顺“都办妥了，明日小邓子也该交接好手里的工作，往长乐宫去了。”

苏顺恭敬的答道。

爱新觉罗·永琪“那便好。”

永琪想着，这小邓子就是以前漱芳斋的小凳子，背景干净，但愿小燕子也能用得顺手些。

苏顺叹了口气，命人撤下了午膳。

……

申时了。永琪仍在养心殿批折子。苏顺颇为为难的走了上来。

苏顺“皇上，今儿个按例是该去元妃娘娘那儿的。”

永琪撂下笔，揉了揉太阳穴。

爱新觉罗·永琪“朕与太后定下这规矩，也是迫不得已。朕若不去，不知太后又有什么法子对付朕，罢了，摆驾吧。”

……

长乐宫。

织月“娘娘，奴婢看皇上今儿个不会来了……”

织月看向在一旁耐心绣着手帕的小燕子，迟疑着开口道。

巧玉则在一旁不敢出声。

小燕子“不来便不来。”

小燕子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细细看去，绣的是双飞的燕子。

小燕子“拿去烧了。”

小燕子把那帕子递给巧玉。

巧玉“烧了？娘娘您绣了这么久，为何要烧了！”

小燕子“去吧。”

小燕子递给巧玉一个放心的眼神。巧玉犹犹豫豫的去了，一旁的织月却在暗暗思考着什么。

小燕子“你在想什么。”

小燕子忽的抬头看向织月。

小燕子“你是南国来的，本宫不敢随意发落你，只劝你不要有别的心思。本宫好，你不一定能好；可若本宫不好，必定是树倒猢狲散的。”

织月闻言马上跪了下去，眼里却满是不甘。

织月“奴婢不敢。”

小燕子“甚好。”

小燕子却懒得再理她，也就让她退下了。

……

景仁宫。

永琪虽说人来了景仁宫，可心思却不在这里。他一进来就一人歪坐着看书，欣荣只能在一旁战战兢兢的站着。

爱新觉罗·永琪“你挡着朕的光了。”

索绰罗·欣荣“啊？”

欣荣慌忙向旁边挪了一步，姣好的面容上此时写满了委屈。

索绰罗·欣荣“永琪你自打来了臣妾这儿，就一言不发的……”

爱新觉罗·永琪“没规矩。”

永琪却两眼不离书。

爱新觉罗·永琪“说了多少次，不要唤朕永琪。”

索绰罗·欣荣“可……”

欣荣咬了咬嘴唇，她可是听说小燕子也是这么叫的，她既然唤得，自己如何唤不得？当然，这话也只能自己憋在肚子里，她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

索绰罗·欣荣“臣妾……”

爱新觉罗·永琪“如何？”

永琪撂下手里的书，接过欣荣的话来。

爱新觉罗·永琪“你不必事事去太后那里告状，太后能护得了你一时，也护不了你一世！”

欣荣此时只有满腔怨恨。自己本就是堂堂正正的五福晋，按理是该封个皇贵妃或是皇后的，屈居妃位暂且不提，如今更是有小燕子回了宫里头，自己梦想的皇后之位也怕是没了指望。

索绰罗·欣荣“臣妾不求太后护着。”

欣荣示意身旁伺候的长挽退下，眸光倏的变得冰冷。

索绰罗·欣荣“太后请您大选，您不从，左右不过是因为小燕子。”

索绰罗·欣荣“辉发那拉氏虽早已被废，她们一脉留下的后人不乏有如今在朝为官的，更何况永璂和他福晋博尔济吉特氏，这几年对皇上您大为不敬。”

欣荣不顾永琪越来越黑的脸色，继续道。

索绰罗·欣荣“博尔济吉特氏本是中立，从不参与朝堂任何一派的纷争，若是……”

爱新觉罗·永琪“你给朕住口！”

永琪一怒而起。

爱新觉罗·永琪“元妃，你如今倒是好样的，敢妄议朝政，威胁朕？”

欣荣却不慌不忙，脸上始终带着冰冷的笑意。

索绰罗·欣荣“臣妾不过信口胡诌，左右不过是提醒皇上您如今的处境罢了。皇帝您莫要……”

欣荣顿了顿，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索绰罗·欣荣“您莫要一意孤行。”

爱新觉罗·永琪“好，很好！”

永琪不怒反笑。

爱新觉罗·永琪“果真是索绰罗氏教出来的好女儿！皇额娘钦定的好福晋！她若是知道你如此歹毒，只怕是后悔不迭！”

索绰罗·欣荣“皇上您只要让后宫平定，不至于宸妃一人独大，臣妾是不会让太后后悔的。”

欣荣垂眸，声音却不带一丝感情。

永琪不欲再理她，便想转身就走，只听见欣荣在背后凉凉道。

索绰罗·欣荣“皇上您不该走的，若让旁人知道了……”

爱新觉罗·永琪“你！”

永琪猛的回头，此时只恨不得将欣荣那张伪善的面孔撕得稀碎。

爱新觉罗·永琪“你在朕面前如此言行无状，就不怕朕日后得了时机……”

索绰罗·欣荣“废了臣妾？”

欣荣抬头，却是笑了。

索绰罗·欣荣“皇上您从来都不了解臣妾的心意，您心里头从没有臣妾，现在没有，以后也更不会有。与其装得善良大度，不如从一开始就未雨绸缪，让您也好记着臣妾。”

爱新觉罗·永琪“很好！”

永琪上前捏住她的脸，那力道几乎要将她捏碎。

爱新觉罗·永琪“元妃，是朕当年看错了你。”

索绰罗·欣荣“无妨……”

欣荣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索绰罗·欣荣“错了不打紧，臣妾只要皇上记着……”

爱新觉罗·永琪“记着什么？”

永琪的目光中满是冰冷。

索绰罗·欣荣“您是天子……”

欣荣几乎是一字一顿。

索绰罗·欣荣“您是这后宫所有女人的皇帝。”

永琪听言，大力的甩开欣荣，欣荣一个趔趄就跌坐在了地上。她抓住永琪的衣角，扯了个笑。

索绰罗·欣荣“臣妾就算不求您，您也走不了……”

爱新觉罗·永琪“朕去书房。”

永琪看都不再看她一眼，便拂袖离开了。

只留欣荣一人趴在原地，她惨笑着，眼里却是前所未有过的解脱。小燕子，你为何要回来，打扰我的安稳生活，我也绝不会让你好过。

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