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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案刘志卞之死(三)

霁月高风

这一阵的骚动,瞬间使得整个行宫灯火通明。

  贺婧浓看向杨冀,杨冀领悟,便迅速扛着地上的尸体隐匿于无边的夜幕之中。贺婧浓看着地上残留的一片血迹,迅速回到屋里,让闲姑抹去痕迹。

  外面一片躁动,贺婧浓穿好月白色外袍,微微整理自己散落下来的头发,将它们挽做一个圆髻,便出去,此时闲姑已然将地面上的血迹清理地干干净净,只是还有几丝血腥气,不过无伤大雅,不久就会被院内的芍药香盖住。

  忽然,院内紧闭着的大门被推开,进入视线的是一个长相颇为灵动的小宫女,她一袭嫩绿见着贺婧浓便匆匆忙忙地上前来,行礼道:“女婢云意见过五公主殿下,殿下,皇后娘娘请您到正殿去,今夜发生了命案,需要彻查一番,还请贵人们多多担待。”

  她声音娇柔,面容上倒是从容。

  贺婧浓与闲修钰随着云意一同前往,期间闲修钰开口问道:“云意姑娘,今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提前告知我主仆一二。”

  云意一脸笑意盈盈,丝毫不惧怕血案的发生,便像是闲聊一般开口道:“今夜发生了命案,奴婢听掌事姑姑说,那位是掌管户部的刘志卞大人。今夜有巡逻的太监发现他心口上被一剑刺穿,死在行宫御园里。云意知道的也只有这些,其余的云意也是不知了。”

  闲修钰听着她的话,看了看贺婧浓,发现贺婧浓面有异色,就又开口道:“是吗,这刘志卞是得罪了什么人了吗?竟然敢在陛下的御用行宫里刺杀当朝要员,真是该杀!可发现凶手了吗,若未发现那么各院家眷、官员乃至圣上岂不是威险?”

  云意便回头对她说:“是了,是了,所以陛下才令皇后娘娘,请所有贵人们到正殿躲避暗芒,就是恐怕在若水节这等好日子里,再出血案,岂不是平白扫兴。”

  ……

  当她们到达正殿时,便看见了许多人围聚在殿内,男人们分在前殿,女人们便分在后殿,这样阻隔了不方便,倒是细心,这一出手便知是皇后桓霜寂。

  她们从侧室的门转折进入,躲开了前殿直接进入后殿,此时她便看见皇后桓霜寂着一袭明黄色流苏饰凤栖九天的外袍,端庄大方,而下手的戚妃戚紫馨,则是那件暗花刺绣湖水碧的外袍,清丽脱俗。再下手的便是马锦妃肖勤妃,蔺妃邕妃。再下面便是两位诰命夫人和其他的贵族家眷小姐了。

  贺婧浓快步走到殿前向后妃们请安,皇后桓霜寂见此,便道:“小五来了,怎样一路上还算顺利!”

  戚紫馨和桓霜寂相视一眼,也开口忧心道:“有没有遇到危险?”

  贺婧浓会心一笑,倒也不怵在其他人面前惹她们二位怜爱,便语气轻快道:“哪里,这一路上既不黑灯瞎火,也不鬼哭狼叫,怎会有危险,有云意姑娘带路自然是顺利极了,要不是她带路呀,小五可又要迷路了!桓娘娘戚娘娘不要为小五忧心了!”

  桓霜寂和戚紫馨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地说:“你这鬼孩子!”

  她们二人见说的一样便又是一笑。

  这时两位诰命夫人都上前来,其中有一位身着青烟色衣裙,头戴银珍珠玉如意面头的诰命夫人,上前一步道:“皇后娘娘,臣妇温白氏已经和翟孙氏将所有的官员家眷通知到了,娘娘还有什么指示?”

  一旁身着朝霞色衣裙,头戴红绒花玉璧金钗的翟孙氏,伶俐的开口道:“臣妇也将膳房通知,在案子没有头绪天还未亮前送茶点给各位贵人充饥。”

  桓霜寂温润的开口道:“好,你们二位就先退下休息去吧。”

  两位夫人向皇后行礼告退。

  一切都在顺利进行中,贺婧浓也归到席上休息,期间安素还和她打了招呼,她只是一笑而过。

  一旁观望很久的马锦妃马尚阳,向肖勤妃肖吉安,暗声道:“勤妃姐姐,你看见了吗,就算你不服怎样,皇后仍然是皇后,你就算玲珑百般剔透,也没有心梓宫的这位能堪大任!还不如和妹妹一样伏低做小,倒也受陛下的几分亲近。”

  骄傲如肖吉安,怎会甘愿屈居在一个小小的五妃之内,又被马尚阳这样一番讥讽,心中的意难平便全都涌上了心头,开口暗道:“呵,皇后自然是皇后,就算本宫不能,我看妹妹你也难堪此任。你以为坐上皇后的位子便能高枕无忧了,呵,果然妹妹你单纯易看透,皇上自然喜欢你,毕竟应付你是何等容易。”

  马尚阳本想故意气她,毕竟待字闺中时她便和肖吉安走得近,却不是什么交心好友,而是互相看不顺眼,单纯想让对方吃亏。可她总是被肖吉安怼到吃语,这次好不容易得到机会嘲讽她,却又被她反气到,便道:“你!你说我蠢?那就请高明的姐姐告诉我,谁才能高枕无忧呢?”

  勤妃肖吉安跟她对视暗暗地指了指戚紫馨,小声道:“你以为,戚妃为什么这么受宠?难道仅凭她的容颜、家世、还有皇子傍身吗?这些我们谁没有,只不过容颜要相形见绌,可是这一点皇后娘娘却能够与她比肩,甚至家世比她显耀,可终究不及她受圣上恩宠,更何况戚紫馨只生下一个孱弱的皇子呢!怎么,你就看不出,咱们陛下对这个女人的爱,要远远超过我们吗?”

  锦妃马尚阳,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就算她再愚钝之极,也都该全明白了。于是她便下意识暗暗咬着帕子,道:“哼!陛下真是偏心,好歹我两也为他生养了两个出色的儿子,你们秉盛善文,我们斌祜崇武,放眼望去也就是邕妃的儿子比他俩强,陛下还有哪里不满意,怎么如此待我们俩?”

  她一边委屈,一边忽然阴雨转晴般道:“可比起菡萏宫的邕妃太俭紫来说,陛下还是总会有空就来我钱绣宫坐坐的,可是你看陛下对邕妃,虽然不能说不好,可是还是比不上我的,也就是她有个好儿子,还有一个做太后的姨母,怎么这些好事倒是全让她占据上了?”

  肖吉安见她只忧伤片刻,便马上有笑眼盈盈,不觉火大,提高声音道:“你真是关心错了地方,果真,是个蠢笨如驴的!看来以前我娘说得对,你就是个蠢家伙,让我不要和你计较,否则会受你影响!”

  马尚阳这次到不气了,笑着道:“驴也有驴的好处!我就喜欢驴,我在闺中时,还曾在门房那里养过一头驴呢!我就喜欢它那股傻劲儿!”

  马尚阳本就生的精神标致,一笑起来便有两个甜甜的梨涡,肖吉安便伸出手来戳她的梨涡,被她气笑道:“真是个驴丫头!”

  ……

  那边的贺婧浓虽坐在席上,却也将手伸入另只手的袖口里,摩擦着那只镯子,她在等着前殿的信。

  片刻后,消失了一会的朱鹮突然从上前来,塞给她一张小巧的纸条,贺婧浓见没有人太注意,便暗暗翻开,只见上面写到:刘志卞拦截消息私放骑缁王贺进槐之人,贺进槐出尔反尔,杀之。

  贺婧浓默默看完,迅速用手将纸条上的字摩擦,之间那张纸上的字迹真的渐渐消失,于是她便将纸条放在腰间的锦囊里。一切完毕竟然无一人察觉。

  贺婧浓沉思,回想着纸条上的内容。她只觉得有趣,骑缁王贺进槐乃是她父皇贺擎徵的弟弟,先皇最小的儿子,于是没有人会太注意他,况且他一向给人一种花天酒地的执挎感觉,看来他一直是深藏不露啊!这样那今后的局面就会更加有趣了!

  相较于后殿的平稳安静,前殿就显得公事公办的严肃了。

  贺擎徵站在最高位上,望着下面跪了一串的臣子,沉重开口道:“朕自以为,我霁朝的官员就算不能都清风明月,也是不徇私枉法的守职专职之人。可今天刘志卞的死告诉朕,这一切都是朕在自欺欺人,你们说是这样吗!”

  跪着的涉事臣子们惶恐不已,大声道:“臣不敢!”

  而一旁的晏槊静静地望着这一切,不觉微微勾眼,笑的有些嘲讽,一脸的算计却无人看到。

  晏槊忽然平淡地开口道:“陛下,刘志卞收受贿赂是真,私放作乱犯科之人亦是真,而这些涉事的官员,无不牵扯其中,可想来,他们收受贿赂是为远在汉南的骑缁王,那骑缁王可当何罪?”

  那边正在盛怒中的贺擎徵听罢一愣,心中燃起的熊熊烈火,因他的话更是火上浇油,他遍布茧子的大手,哐当一声拍在上位的金椅上,他猛地站起身来,因着太过激动,青筋暴起只觉一阵头疼。

  贺擎徵捂着自己的头,大声呻吟着道:“朕的头,好痛!来人!宣医!来人!”

  晏槊见此,只是暗暗低头,收回自己嘲弄的眼神,然后说道:“来人啊!陛下龙体有碍,还不快快请御医来为陛下治病!至于涉事官员,三品以上革职抄家,褫夺世家荣光;三品以下列入贱籍,推入军门司。至于刘志卞本家,既然他愿意私放罪犯,不顾朝纲律例,那么就叫他的儿子替他入狱吧!至于家中无辜长辈和幼童妇女,只斥责其未尽良言,赐金以维续生计。”

  本来已然快要昏倒的贺擎徵听见他的话,本不想重责他们,可自己忌惮晏槊和晏槊背后能与宗庙抗衡的势力。于是不得不闭嘴漠视。只听见底下一片的哭喊哀求声,可谁不知道他们霁朝最有能力的军侯大人,最痛恨的就是这种事情,那里有人敢上前,为他们说上一两句好话,除非他们不想活了。

  忽然,一旁站着的,执掌刑部的二品尚书熊铂臻,忽然开口道:“军候大人,既然这些涉事官员都有了处置,那么骑缁王是当何罪论处?还请陛下军候明示!”他此话一开口,既不得罪晏槊,更不得罪贺擎徵,更表明了他嫉恶如仇的立场,果真,能够坐上他这等位置的人,都是人精。

  贺擎徵借着身边太监的力气坐回金椅上去,此时的御医孙文,早已大汗淋漓地跑了过来,还不等他喘过气来,贺擎徵就开口道:“此事事关重大,关系到皇族的名声,朕自会和太后商量,再亲自处理,就不劳烦爱卿们了。”

  御医孙文,站在一旁,等贺擎徵发完话,便麻利地走过去,为他检查身体。晏槊眼睛一撇,淡淡然地看了看刑部尚书熊铂臻,熊铂臻接过眼神,就算他再怎么人精,可依旧还是畏惧摄政君侯晏槊的。他只是吞吞口水,道了句:“军候。”

  待一番检查后,御医孙文收回手,平静地说:“陛下身体无碍,只是刚刚怒气太盛,对心血刺激太大,况且猛然站起,方使得头部缺血,故而头痛难忍。臣会为陛下开些清神安宁的方子,为陛下调理。”

  贺擎徵听罢,微微点头,罢手让他退下,孙文便行李告退。贺擎徵就又对一旁静默的晏槊开口道:“晏卿,既然查出了事情的原委,你们就退下休息吧!来人通知皇后,担惊受怕了半夜,让她们回去休息吧。”

  晏槊微微点头,他摸了摸自己腰间的那块浑黄古玉,样式是凶兽混沌的,威严震怒的混沌弓背待发,像是时刻盯着猎物的猎人。而他确实是,善于在巧妙间不动声色地直取性命。

  于是乎,原本人满为患的大殿,顷刻之间也变得空旷起来,贺擎徵见大殿上再空无一人,忽然愤怒地将一旁的酒壶摔了下去,怒声喊道:“贼心不死!贺进槐,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朕的底线!不然就算是有太后阻拦,朕也要砍了你!”

  一旁的太监们,都个个收回视线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嘴里无声地嘀咕着经文什么的,生怕听见一点不该听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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