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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案刘志卞之死(二)

霁月高风

闲修钰听罢,一脸惶恐后怕,上前扶着贺婧浓的肩膀,忧心忡忡地道:“倘若他们秘宗要杀人灭迹呢?你是不是也会卷进这些权利的勾心斗角中?浓儿你告诉姑姑要这些权利干什么?”

  贺婧浓听着闲修钰的一连三问,一边伸出手为她捋顺发间零乱的青丝,一边开口道:“闲姑……你有没有听说过景帝的江柞夫人施夷光?就是那个素手玉容,琵琶反唱的施夷光。”

  闲修钰闻言一震,她神情大变,低着头不语,忽的又抬起头道:“没错,能够反弹琵琶的也只有施夷光一人了。她虽然深受景帝的宠爱,一时间风光无二,可是她最后依然是被深爱她的景帝赐死了。你想让我明白什么?”

  贺婧浓将她拉到床榻上,向外面深深地看了两眼,随手间将帐子拉严实,拉过闲姑的手,在她的手心中写下:有人。闲修钰也平静下来,聆听着外面的动静,果然听见有几声微弱的喘息声。

  贺婧浓莞尔一笑,道:“无妨,刚刚是我太紧张了,原来是军候的人。”

  闲修钰听她说的云里雾里,不觉问道:“你想告诉我什么?”

  贺婧浓,道:“姑姑可知这名动一时的江柞夫人因何而死?堂堂的景帝,在他坐掌大权的时候,皇权高度统一,而那时的秘宗还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他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他最爱的女人,可他却没有,你不觉得奇怪吗?”

  闲修钰沉默良久,道:“浓儿是说,景皇帝,是景皇帝要施夷光死的!”

  贺婧浓点头,久久才开口道:“我想,江柞夫人施夷光一定隶属于秘宗。可我没有从秘宗内部找到有关的文献,我想一定是景帝抹去了她的存在,他不愿意让后人知道施夷光是个异族女子,而我也调查了当年那批曾侍候过江柞夫人的仆人,我发现他们一律被秘密处决了,这就证实了我的猜想,当年一定是施夷光插手了朝纲,而她一个异族女子,破坏了景帝三十年来为加固皇权一统的努力,本来景帝见初次出手的施夷光必然成不了什么气候,于是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见她有几分能耐。而且还有一发不可收拾的趋势。于是景帝才不得不把秘宗的祸首施夷光赐死,而他并未将秘宗也铲除掉,这就说明秘宗也许有一份势力是他的,要不就是他想要重塑秘宗为他所用。”

  闲修钰听着她的这些话,愈听愈心惊,干干巴巴的说了句:“你想效仿施夷光……想插手朝纲,浓儿,你要做女帝?”

  贺婧浓静静地看着她,闲修钰从她那双剪眸中,看出了哪种上位者才有的对权力的疯狂,和赌徒对胜利的无比渴望。她虽不言不语,可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闲修钰心惊胆战,她开口道:“这条路是一条黑路,浓儿你看陛下就可以看出,他为了那个位置到底失去的是什么。难道你愿意用那些做赌注,只为了那个恍恍惚惚、一条路坎坷到黑的王位吗?你还这么小,你还没有尝够这世间冷暖,你如何断得起你今后不会反悔?你扣心自问,你难道能够摒弃那些人与人之间的真情实感,冷下心来,背对世人,孤高自赏,做个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吗?”

  贺婧浓低下头,将下巴抵上自己的胸口,无比冷静无比认真道:“从何时起……从何时我贺婧浓便早就死在了吉穆如给我的牢笼里,死在了那场高热里!而现在坐在你面前的人,便是一个残破了的人肉傀儡!它不需要什么人情冷暖,它只听从哪个操纵它的人的指令,一步一指皆是他的意志,闲姑,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只懂得怨恨他人不肯给予我爱的小孩!从那场高热我死里逃生起,贺婧浓便就是贺婧浓,再不是那个贺小五了!从哪起,皇权对我来说,便是失之我命,得之我幸了。而贺婧浓已死了一次,绝不会再为任何人、为任何事去死了。所以得的到,我要;得不到,我也要。它对我来说势在必得。”

  闲修钰闻言杏目早已红了,她以衣袖拭去自己脸上的垂泪,一手滑上贺婧浓的脸庞,看着她,缓缓道:“浓儿长大了,闲姑却没发现,还将你当作那个蒙蒙幼子,是闲姑错了。只不过,浓儿你要为今日的决定,付出常人所不能及的努力。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贺婧浓自嘲一笑,道:“难道我还不是个孤家寡人吗?除了闲姑,也只有闲姑。”

  闲修钰垂泪,道:“闲姑的浓儿这么努力,这么优秀,老天何其不公!要我的浓儿独自一人承受这些肮脏的苦难?吉穆如啊!你如若还能听见,你心里到底愧不愧啊!难道浓儿不是你的孩子吗?为何如此亏待我的浓儿!”

  说着闲修钰紧紧抱住贺婧浓,贺婧浓听着她的话眼睛一眨再眨,嘴角微动,道:“无妨,较起前路茫茫,这些无不是皮肉之痛!至少有闲姑你陪我挺了过来!”

  闲修钰点点头,下意识摩擦自己右腕间的,镂雕着鸾鸟喜鹊枝头嬉戏的白银镯。

  贺婧浓看着闲修钰良久,忽然勾唇笑道:“瞧着,今晚又要死人了!闲姑,你说死的会是什么人呢?”

  闲修钰想了想,但却不知何解,便摇摇头。贺婧浓转身从自己的硬枕下摸索出什么东西来,闲修钰探头望去,忽的一惊,道:“浓儿,怎么将匕首藏在枕头下?小心伤到了自己,要是破了面容可怎么办?”

  贺婧浓莞尔一笑,从床榻上提鞋走下,待穿好鞋便将匕首转了个圈,匕首鞘脱落在她另一只手上,她缓慢地略微猫着腰接近捂得严实的窗,她并未马上有所行动,而是静悄悄地侧过身去,藏匿在避光的墙前。

  闲修钰看着她的行为,不免紧张的下意识地将手伸到胸前握紧,而此时的贺婧浓却在等待了几秒后,迅速将手中的匕首向着窗上某处的薄薄的窗纸刺去,那匕首乃是鱼肠剑行列中最为隐秘的酌情,自是锋利无比,天下再难出其二的宝物,它在主人的带领下穿过一切阻碍,加速飞了出去,终是在一阵微弱而轻灵的刃鸣声中结束,贺婧浓将门打开,便见一把在月光下闪着幽冥寒气的匕首正中一人的颈部,那匕首像是会吸血一样,竟将涌出的鲜血稀释的一干二净。贺婧浓打量着在她夺门而出时,忽然出现在那尸体旁的男人,只见他一身隐秘的劲装,面上有着古怪的青铜面具,衣服的左肩上,借着月光隐隐能看见一只奇幻的鸟,闪着流光的暗纹。

  贺婧浓上前蹲下,慢斯条理地从那人的喉咙处拔出那柄酌情,那血便匆匆涌出,却没有使匕首粘上半丝。

  那身着劲服的男子,开口道:“果然,晏槊让我保护的人不是什么平常货色,在下斗胆请问,那柄鱼肠匕首可是酌情否?”

  贺婧浓听言,站起来微微瞥他一眼,然后收回视线,平静地道:“是与否,它终究是酌情。自然不是什么平常货色,阁下自是眼拙之辈,却不挡它嗜血的威风。”

  那男子闻声,将自己面上的面具摘掉,他生得一副俊俏容颜,双眼下皆有一颗痣,气急喊道:“喂,我说你这人真是半点玩笑都开不起!”

  贺婧浓见他露出那副俊俏容颜,并非未露出半丝惊艳的神色,反而言语间多了一丝嘲讽,道:“难道军候手下,就没有什么可用之人了吗?竟然派了你这样一个俊俏的小倌来站哨,果然人美多无是用,竟然能在眼皮子底下,让人差点得逞。孤看这位官人还是照顾好自己的绝世容颜,毕竟刀剑无眼,还是避免在刀光剑影中,伤毁了容颜得好。”

  那男子闻言更是气急,傲娇地开口道:“你说谁是小倌!要不是晏槊他求小爷我来保护你,小爷怎么会屈尊降亏地来守着你!还什么孤!你说,你是不是晏槊他养的外室,晏槊他也真是,养一个什么样的不好,偏偏选一个这么凶残的女人!”

  贺婧浓那双平静的秋眸看着他,总令他有些害怕,他便又道:“喂,你这女人这么盯着小爷,难不成是水性杨花要见异思迁?我杨冀哪怕在风流成性,也断然不会接受兄弟的女人的!”

  贺婧浓被他说笑,道:“你不知道孤?不,你是不认识这里对吗?”

  杨冀听她一语道破,摸摸头,尴尬道:“小爷是江湖人,哪里知道晏槊这等朝堂之人的妾室详细,这不好,不好。”

  贺婧浓颇为无奈,便向他解释道:“孤不是军候的外室,孤是霁朝五公主贺婧浓,这里是皇家宿行的重地。这些,晏槊他没有告知你吗?”

  杨冀听她的解释,便立马对她抱拳谢罪道:“罪过,是在下愚钝,造成了误会,有损了公主的名誉。在下杨冀,一江湖游侠,他们都笑称我“醉棠一刀”,倘若今后公主有麻烦,杨冀愿意出手以尝今日之罪。”

  贺婧浓回道:“无妨,孤不在乎这些。只是孤想问阁下,既然身手了得,为何没有出手斩杀此人。”

  杨冀骄傲一笑,他本就容颜俊俏,这一笑更是有些痞气,道:“自他出现起,小爷便注意到他了,只是见他构不成什么隐患,便想等他要走时,再出手解决掉他,只是不想公主出手这么快。杨冀佩服,果然,晏槊虽然脾气臭了些,可论知人、识人确实高明。”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撕心裂肺地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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