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度陈仓

元彻“哦？”

元彻闻言，轩眉一挑，看着宇文玥，唇角一勾，笑道：

元彻“朕今日设宴诸王，没想到还意外引来了贵客。”

语气轻松之中带着一丝戏谑，不像是听闻外邦使臣前来拜访时，君王应有的语气，简直就是八卦兄弟时的戏谑。可是，宇文玥却分明捕捉到了元彻微醉脸上一闪而过的皱眉表情和眼神之中转瞬即逝的忧虑。

看来，临走时，星儿所说的，并非是玩笑话，来的可真时候。

“卞唐秀丽王楚乔、镇远侯上官桀、礼部尚书王衍拜见大夏陛下。”

元彻“快请起身，不必多礼。”

元彻坐回龙席，看着殿上齐刷刷向着自己躬身行礼的三人温言道。

楚乔一身暗纹黑袍长袍，一头青丝被赤金夔龙冠高高束起，足蹬一双皂靴。身姿挺拔，一双世间女子少有的剑眉，浓密而轩长，衬托着如星的双目，整个人英姿勃发，不怒自威的特别气场令在场的众人眼前一亮。

待三人站定，元彻开口问道：

元彻“今日，不知贵使来我大夏有何贵干。”

上官桀“回陛下，我等此次前来，是有一件天大的好事要与陛下商议。”

上官桀一身猩红色长袍，头戴云翼紫金冠。面色清朗温和，平静开口道。

元彻“哦，何等好事，能劳烦三位亲自跑一趟？”

元彻笑着说道：

元彻“说来与朕听听。”

上官桀“我朝秀丽王殿下楚乔，乃是我大唐已故柱国楚尚翊之女，现又为我大唐超品亲王，文武兼备，战功卓著，与贵国青海王大司马宇文玥情意相投，无论两人武功才学，亦或是战绩门庭皆是相得益彰。实乃天赐良缘，还请陛下应允这桩亲事。”

上官桀朗然道。

元彻听后，于龙席之上放声大笑，道：

元彻“原来是此事，这件事朕早就允了，在大夏也不是什么密事，只不过没想到贵国这么快就遣使前来走章程。”

上官桀“以我大唐之意，此事应当尽早走上日程。”

上官桀回道。

元彻“秀丽王殿下”

元彻看向站在殿中的楚乔，笑道：

元彻“以你之意呢？”

楚乔“在下乃大唐属臣，自是应当按照国法来走章程。”

楚乔回道。

上官桀“禀陛下。”

楚乔话音刚落，上官桀接过楚乔的话：

上官桀“我大唐亲王结亲，按照礼制，应当在唐京中过定，而后在各自王府或是封地中完婚。但由于秀丽王是我大唐空前第一位女子为王，是以之前并没有此类婚嫁前例。不过，据秀丽王和我大唐数位高阶礼官商议，顾及两国礼数差异，我大唐愿意按照贵国仪制，在真煌城中过定，不过也希望贵国陛下能应允在贵国青海王的封地完婚。”

元彻“我国藩王联姻，一贯是在帝都中过定，拜过祖庙之后，在京中完婚，如此，便有些为难了。”

元彻沉声说道。

楚乔“如此，便确实有些麻烦。”

楚乔嘴角拂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而后抬头看着龙席之上的元彻说道：

楚乔“在下的礼军并嫁妆此时已经抵达青海，按照仪制，就算是按照大夏的仪制，藩王完婚，也需要属军护礼。如若按照陛下的意思，那岂不是要让本王将自己的礼军调到真煌城？”

元彻“秀丽王大才，岂不知入乡随俗这句话，宇文家乃是我大夏一顶一的士族，护礼的礼军岂会少了，何必劳动殿下的礼军？”

上官桀“陛下”

上官桀向着元彻行了一礼，说道：

上官桀“秀丽王乃是我大唐之超品亲王，并非等闲宗室公主。”

元彻闻言，面色顿了顿，而后哑然失笑：

元彻“如此，是朕有失偏颇了。”

元彻“青海王”

元彻看向站在殿中的宇文玥，开口道：

元彻“若是破例于你的藩地完婚，误了成亲时于祖庙中对你族中先祖的祭拜则不便正常进行，如此，你便有些委屈。如是，你可有异议？”

宇文玥上前，对着元彻行了一礼，道：

宇文玥“事关两国联姻邦交，臣不敢以己为念。况且，臣亦有族中长辈现在京中，祭拜祖庙一事可由族中长辈主持，在过定时提前进行，也可谓是全了礼数。”

元彻听后一笑：

元彻“如此，朕自然无异议。就依了贵使所言，于青海完婚。”

上官桀“在下此来，已带齐过定之物，择日不如撞日，两位殿下亦俱非寻常之人，今日便就当着贵国陛下及诸王之面，将这过定之礼行了吧。”

上官桀道。

元彻“过定之礼，并非小事，且今日青海王亦未备过定之物，不如此事改日再议。”

元彻道。

这时，元彻身边的一名禁卫军在元彻身边耳语了几句，元彻的脸色微微一变，但是随即又调整过来，微笑着看着殿上的众人，而在广袖中的双手却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王衍“既是如此，倒也不妨事，在我大唐，对于亲王有一种特有的过定礼，既于证礼人前，将王冠之上的王珠摘下，与对方头饰之物置于王冠之上交换佩之，行三拜之礼，互敬对方三杯礼酒，是以礼成。”

立于一旁的王衍道。

元彻“罢了，适才钦天监的人承报于朕，称今日也是一个宜过定的好日子。来人，传朕旨意，将上柱国请来，朕今日就当着诸王及贵使的面，成人之美，当了这个这个证人。”

元彻笑道。

宇文玥“臣多谢陛下恩典。”

宇文玥跪身向着元彻叩首道。

“如此，便多谢陛下了。”

楚乔、上官桀、王衍三人齐声行礼道。

元彻“不必多礼，这于我夏、唐两国本也是互结秦晋之好的喜事。只是，据朕所知，秀丽王殿下族中之人已去世殆尽，不知何人充当殿下的父兄？”

元彻平静道。

上官桀“本侯曾受已故柱国悉心教导，与之情同父子，殿下私下也叫我一声大哥，这父兄之位想来我也是当得起的，是吧？殿下。”

上官桀笑道看向楚乔。

楚乔闻言亦是一笑：

楚乔“这是自然，本王一贯将镇远侯视为父兄。”

元彻“那就有劳镇远侯了。”

元彻意味深长地看了上官桀一眼，而后温言道。

上官桀不答，只是向着元彻谦和地回了一礼。

众人重新入席，元彻命人在卞唐地图上加了三席，以楚乔为首，将三人安顿了下来。宇文玥则自回了自己的席位。

宇文玥和楚乔各自坐定之后，端起桌案上的酒杯，颇为客气有礼地对视一笑，遥相互敬，而后两人将各自手中新上的佳酿同时一饮而尽。

这时首席传来了元彻颇带戏谑的声音：

元彻“弟妹，你和青海王之事并不算是什么秘密，何故彼此之间装得这般客气？别人或许不清楚，可是你俩的事，朕可是清清楚楚。”

宇文玥“回陛下，此乃国宴，臣不敢放肆逾礼。”

宇文玥放下酒杯，平和道。

元彻闻言一笑，酒劲儿似乎又上头了，笑道：

元彻“你有什么不敢的，当年，你就敢为了弟妹命都不要，在冰湖里不知泡了多久，还好你小子命大，今日才能抱得美人归，朕深感佩服，敬你一杯。”

宇文玥起身，端起斟满酒的酒杯，回敬道：

宇文玥“既然陛下说道此处，臣便也多言一句，当年臣能侥幸生还，与秀丽王殿下结两姓之好，确是臣毕生之大幸。”

元彻“青海王怕是酒后吐真言了。”

元彻笑道。

明明才喝了两杯，宇文玥却像是醉了一般，大笑出声来，朗声道：

宇文玥“本王倾慕秀丽王经年，为了自家媳妇儿，做什么不可以？”

语气不复刚刚的谦顺平和，多了一分恰到好处的桀骜，大概是真醉了。

元彻“哈哈哈，弟妹，你听到没有，这个宇文玥，刚刚还说不敢越礼，这会儿怕是酒劲儿上头了，却敢在国宴上言行如此放肆。不过，这天下，能引得青海王说出这番话来的，大概也只有你一人了。”

元彻大笑着，又有些意有所指地继续说道：

元彻“再者，想来也这天下女子这般过定礼的，怕也就只有秀丽王你一人了，朕这位刎颈之交的好兄弟，大夏的大司马、青海王也是好福气。”

楚乔闻言起身，含笑道：

楚乔“哪里，陛下谬赞楚乔了。青海王醉了，僭越之处，还望陛下海涵。”

的确，调集重兵在两国国界之间操练，与大夏境内自己的礼军里应外合地暗中逼着大夏国主应允大夏的藩王和卞唐的亲王回尽快青海完婚。还顺带当着满殿的藩王以及卞唐派来的贵使过了定礼。如此这般，如若元彻真对这位危险的青海王做点儿什么，那么大夏顷刻便会面临刀兵之灾，更何况宇文穆青还在真煌城中，如果说，没有楚乔今日的横插一脚，元彻尚还有把握降服住这位上柱国以及没有过明路的未来青海王妃。毕竟，就算是自己将宇文玥诛杀之后，楚乔还尚在真煌城中，就算是自己出手未果，也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调动自己的人入青海境内压制住青海军并秀丽军。就算是楚乔活着走出了大夏，她也出师无名。是以，他愿意为了铲除宇文玥这个巨大的诱惑而赌一把。但是，楚乔今日这招转暗为明的举动无疑将元彻获胜的筹码变得微乎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