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国,武元17年,丞相府—
宋淮安呵,花丞相教出的一双好儿女啊。
侍卫把剑架在花嵇尧的脖子上,此时的鄞王脸色阴沉,比平日里更加压迫感十足。
年迈的花嵇尧虽然害怕,但依旧直挺脊背,一副铁骨铮铮的模样。
花月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下子扑向父亲。
花月住手!
花月不怕死那般扑过来,侍卫来不及收剑,剑刃无眼,顿时划破了她的皮肤,渗出汨汨血丝。
宋淮安......
宋淮安的眸子里霎时划过一丝异样,很快便消失不见。
花嵇尧鄞王!放过我的儿女!
花嵇尧深深地看了花月一眼,而后坚定地说道——
花嵇尧若是能平息王爷怒火,老夫愿意一死。
花月鄞王!心愿未果,就迁怒家父,未免也太过无耻!
花月恶狠狠地瞪着宋淮安,眼神中除了恨,再无其他。
宋淮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两人的表演,眸子里除了戏谑,还有一丝嘲弄。
宋淮安情深的戏码演完了?
宋淮安没有理会花月,也没有去看她,他百无聊赖地站起身,举手投足依旧是上位者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宋淮安花丞相,记住我说过的话。
宋淮安神色晦暗地睥睨着脚边跌坐的两人,最终化作一声轻叹。
宋淮安下次造访丞相府的,应该就不是孤了。
宋淮安轻声道,似乎是在喃喃自语,正要抬脚,却突然止了步。
花月鄞王,您杀了我吧!
花月跪坐在地上,仰着头低声哀求,双手死死地拽住宋淮安的下摆。
那是一张美得令人窒息的面孔,即使此刻泪流满面,依旧动人心魄。
宋淮安花月。
宋淮安半眯着眼,睥睨着脚下的女人。
宋淮安你以为我不舍得杀你吗?
宋淮安的声音带着威胁的意味,目光冰冷,看不见一丝温度。
花月愣住了,松开了手,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是大冀名声赫赫的摄政王爷宋淮安,权势甚至凌驾于王权之上。而自己只是见惯他为数不多的好脾气,便竟忘了他是大冀最可怕的人。
宋淮安不知走了多久,花月的意识才逐渐变得清晰。
是她自视甚高了。
花月苦笑,搀扶着父亲起身,深深地看着宋淮安方才离去的方向。
堂堂鄞王,想要处罚别人,需要用如此蹩脚的借口?
求爱不得,恼羞成怒?未免也太过牵强了,他,从来不是感情用事之辈。
花月从来没有了解过他,亦从未相信过这个男人。
......
张显宗睁开眼睛,幽深的目光似蒙了一层灰。
记忆里她总是这样,怀疑,防备,不屑,憎恶,失望,看向自己时,似乎很少带着善意。
不仅是她,似乎所有人,都这样。
他并不是一生下来,便享受着荣华富贵。
他短暂的一生,有半生是在欺辱和苦痛中度过,另外半生则是在背叛和孤独里度过。
所以他深谙,权利是个好东西。
做那个至高无上的人,即使孤独,却不会再受人欺负,任人宰割。
看着那份中央高级官员的联名上书,他冷笑一声,最终执笔,落了款。
张显宗没想到活了那么久,对于权利的欲望,只增不减。
郁南归生死未卜,爪牙临时倒戈,自己手握中央秘辛,敌军内乱......
一切的变卦,似乎都有利于自己。
从现在开始,作为中央军队第一指挥官,他,是时候替自己正名,为自己布局铺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