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哥哥,你听着。”女子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就像俯在他肩上私语:“等下,我一收了那术法,你立时带着这洋人冲出去,莫要回头。”
“那你呢!”鹧鸪哨十分焦急,他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我自是要完成祭祀。”小白的声音还在耳边:“然后,你便照着巽位走下去,遇山翻山,遇海渡海。在第八十一个日出时,便可停下,在那里等我。”
“那你……”鹧鸪哨十分犹豫。
“没时间了。”小白的声音有些不稳:“准备好了,三,二,一。”
只听得“呼”的一声。就如同一阵清风抚过。
却见密室中登时暗了下来,空余那两颗夜明珠还亮着,才不至全黑。
鹧鸪哨立时从地上捞起托马斯,扛在了肩上。
飞虫呼啸而至。
也不见那边小白有甚动作,密室的门猛地转开。
鹧鸪哨并着托马斯,被一股奇大无比的力道给丢了出去!
回头,却见密室的门正缓缓合上。只能看到,荧荧的夜明珠的光晕中,那一袭白衣的女子,渐被一团黑色的烟雾所吞没。
“小白!——”
鹧鸪哨飞跌于地,立时连滚带爬地向着密室门冲去。
不,不,不!他的小白不可能就命殒当场!不可能!
若无她,就算有这寿数又有何用!若无她,要那性命又有何用!鹧鸪哨的心思流转间,只是一念——若无她,便随着她去了。
他不忍留她一人于世,却仍会心怀希翼,哪怕是百年千年后的重缝。可若没有了她,他便再无存于这世的念想。之前的生命是为了族人为了搬山;有了雮尘珠,他的使命便已完结,他的生命便只余了她。
若无她,他要那命又有何用!
但冲到一半就眼前一黑,倒地不起。
却见那一直无甚存在感的洋医生,举着精钢伞。适才便是他,一伞便将搬山魁首拍于伞下。
“对不起,快枪手先生。”托马斯的口音仍是怪腔怪调,但能听出来,这洋人似是压着极大的感慨。
那洋人此刻已是涕泪横流。
“对不起,快枪手先生。夫人说,无论如何,一定要将您带出去的。”
言罢,一手举着伞柄,另一手,轻松地撑开伞面,与之前艰难行动的样子,判若两人。
却见那伞的内面,画着一副画——似画非画,笔走龙蛇。
托马斯看不懂那是什么。哪怕是鹧鸪哨此时醒来观看,想来也会奇怪,原本干净的伞面内部,何时会来一个鬼画符。
不错,若是以鹧鸪哨的眼力,定然能认出,那是个符。他道士出身,更会认得,那是个轻身符。
却见洋医生默默地念了句什么,一手抓着昏迷的鹧鸪哨,另一手抓着伞,只是呼吸间,便飞了起来,向着洞顶飘去。
……
黄河渡船之上。
一个昏迷不醒的搬山道人,被一名洋医生扶进了船舱。
巧就巧在,这回去坐的船,正是来时的那船。
船老大感念当时小白善举,更认出了鹧鸪哨和洋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