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计划（3）

　　我一直等待着小四再来找我。

　　我等了三天，了无音信。我想起来他临走时对我说的话，鼓起勇气决定主动去找他。

　　我要回家。我要查清一切真相。

　　我可以为了这些付出一切。脸面是什么？不过是一层薄薄的皮而已，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更何况我现在是罪臣之女，罪臣之女的脸面，价值几何？

　　我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将手绢浸到冰冷的水中浸湿，然后用力的擦着眼角，一颗泪痣变得愈发清晰。

　　我一出生就带着一颗泪痣。刚开始并不明显，随着年岁渐长，这颗泪痣越来越明显。母亲极其不喜这颗泪痣，她说这是红颜薄命的象征，是凶兆。她找过许多郎中，遍寻了各类古籍，却没能消除掉这颗泪痣。

　　无奈之下，母亲只好叮嘱我用脂粉遮盖住，起初用脂粉轻轻覆盖便看不出来了，后来随着这颗泪痣越来越明显，脂粉已经遮盖不住了。为了能遮盖住这颗泪痣，母亲不知从哪里寻来一种药膏，它的味道极其难闻，有一种烧焦的野草的味道。她叮嘱我每日涂在泪痣上，泪痣的痕迹就看不出来了。

　　我一直涂着药膏，每天看着这幅没有丝毫杂质的皮相，渐渐的我都忘记了我有一颗泪痣了。其实我不讨厌这颗泪痣，我觉得它很好看。

　　我听说皇宫里最受宠爱的绾妃，眼下也有一颗泪痣。传闻她容貌倾城，冰肌玉骨，就像是九天仙女一般。但似乎她的结局并不怎么好，明明被皇帝捧上了心尖儿，最后好像还是被幽禁在冷宫中，出不得门。

　　这世上最难猜的就是帝王心了。

　　我长舒着气，朝东边的毡房走去。

　　还没走到屋中，我就闻到了袅袅香气的味道，像是一双柔媚无骨的芊芊玉手，拉着我进去。

　　我走进去，四处张望着，终于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你来了。”我正踌躇着，不知道该怎样开口的时候，小四却先打破了平静。

　　“是，我来了。”我低低的声音，应着他。他正站在桌前写些什么，头低着，不曾看向我。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小四抬起了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艳。

　　“你眼角下有一颗泪痣？”他放下手中的笔，缓缓的向我走近。我望着他走向我的步伐，心跳不由自主的加速。

　　“你从来没告诉过我，你有一颗泪痣。”他抬起手来，手指轻轻摩挲着我眼下的泪痣，我感到我的脸庞因为他的举动燃烧起来。

　　“母亲说，女子有泪痣是不祥的象征。我一直用药膏遮盖着。”我一边回答他的话，一边不露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

　　“你知道吗，你这样很像一个人。”小四眸中袭染上了星星点点的笑意。

　　“像……谁？”我的身体在他热烈的注视中不受控制的发烫。

　　“我的姐姐，我唯一的姐姐。”小四突然笑了，风光霁月，高华无双。他伸手把我拉近他，含笑说。

　　“或许说，换一个名字，你会更熟悉。绾妃，皇宫中最受宠爱的妃子。她就是我唯一的姐姐。”他密切注视着我脸上神情的变化。我想我的表情肯定很惊讶，因为我发现他的笑容逐渐开始变得戏谑起来。

　　“公子，今日来我是向您请求将我送回中原。这些事，与我无关。”我挣脱他的手臂，向后退了几步。

　　明明之前在面对他的时候，心动的还那么剧烈，可现在我与他的距离却像隔了一条银河一般遥远，冷漠而又疏离。

　　或许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不是那么单纯了，已经有了互相利用的感觉。

　　“公子……？对我，你为何要这么疏远客气，平安？”他的笑容仍然挂在脸上，但我感觉的出来，他脸上的温度在渐渐的冷却。

　　“我的身份是罪臣之女。”我只用了一句话就划清了界限。

　　“你以为我会在乎这些，平安？”他缓缓向我靠近，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我甚至感觉到他的衣角已经擦到了我的小腿。

　　“我想回家，小四。我真的想回家。”既然他愿意让我叫他小四，索性随他吧。我现在真的只是想回家。我不愿意待在这个陌生而又冷漠的环境。

　　“我当然会让你回家，只要是你想的，我都会想办法办到。”他说着羞人的情话，脸上的表情却丝毫不变。我已经快无法直视他了。

　　“我要做些什么？”我抬头，却看见小四的额头已经抵到我的额头上，两个人的呼吸缠绕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撩人的香气，我的脸现在估计已经能滴血了吧。

　　“你就要像现在这样的勾人。去西域皇宫，把那位西域王的心勾住，让他送你回中原。”他将头抬起，用手轻轻摩挲着我的长发。

　　“我要做……他的宠姬？”这话给我的冲击太大，我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他静静望着我，时光好像倒流到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就是现在这般，清逸俊朗，挺拔非凡。

　　走出了毡房，狂风吹打在我脸上，我才勉强恢复了清醒。

　　刚才小四的计划萦绕在我脑中，盘旋不定，我的心池都被搅乱，可这一切，能成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