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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季:六十三、易魂隐秘

香蜜:天帝的女人

暗夜深幽,医院电力中断,恶臭扑鼻,常羲身覆防护铠甲,仍不能抑止作呕的念头。脚底黏糊糊一片,举步难行,用电筒照过去,地上不知是腐烂的脏腑器官还是淤泥,密密麻麻被榛蘑覆盖,一直延至长廊尽头。是,东北名菜小鸡炖蘑菇,炖的正是这种榛蘑。只是眼角瞥见,胃里一阵翻涌,逆气直冲喉头,常羲只能咬紧牙关,屏住呼吸,命自己镇定。光线滑过处,挂号收费窗口坐着数人,“它们”一动不动,像雕像。泰阿说过,这些已是空壳,新物种在数日前模仿人类行为,不多时便腻了,将尸体脏腑制成食物分解,余下的空壳尽成菌丝培育巢穴。“它们”坐在那里,不腐,不败,栩栩如生。

为什么要涉险?自一开始,六界独泰阿可为差遣,惟他一人屡次进入县中,将讯息带回。一面之词何以服众?所有决议,由他一人背负后果,本就是她不愿。今日,越地骤起的瘴毒更是防不胜防,连妖族都不能力抵,泰阿却只念着查明真相,毫不怜及自身。傍晚的负气怨责,也不知他可还放在心上,但见他默然不语,应也有此想法。左右为难的他,拼尽全力,大概只求得一人垂青。所以,无论她如何求,怎么闹,他转身就走,连音讯也切断,不再理会她了。

天后驾临越地,半日之内,谣言跟着纷起。多少私议钻入她耳中,戏谑调侃的眼神如芒在背,她坐立难安,便也见得泰阿望向别处的眼。他们原就是未婚夫妻,要不是她父帝从中作梗,拆散了他们,她母后也不至煎熬孤寂。泰阿当日的那滴泪,是不得已罢。否则,两千年的相濡以沫,怎么可能一朝就放得下?正因这一刻的感同身受,让她明白当年母后离去的无奈。不可得,无望的爱,终此一生难及其一,苦苦攥紧又如何?倒不如成全了他们。

于是,回转崖边,等着泰阿归来。时间分秒即逝,也许数十分钟,也许只有半刻,原来,等一个无心的人,会苦不堪言。母后的话,也一遍一遍回响:“......世间姻缘千千万万,各不相同。泰阿正直,是你良配......无论我与你父帝分离与否,我爱你之心,永世不易......”没有得到,自然不会害怕失去。可是,这些时日与泰阿同在越地,沉溺在泰阿的柔情里,为生灵携手奋战,不期然忆及,当年的他们必然也曾这样心意相通。世间姻缘千万种,母后的呢?她的归宿又在哪里?四十分钟,一个时辰,泰阿杳无音信。也不知......那些菌丝蜕化进程迅疾,若泰阿有何不妥,她如何面对亏欠的那一个......

所以,义无反顾。只要他安然,此后,天涯海角,放他与爱的人同去。

掌心摊开,凝出龙纹蜿蜒的剑柄,常羲握紧这一拃长剑柄,被湖藻攀附的墙上隐隐投下飘忽的剑影。受上清天诸神所赐,这把有影无形的承影,随她征伐了千年,用来斩杀鬼魅,再适合不过。

医院外嗡声震响,天蝠部遮天蔽日穿透结界,盘旋诱敌。屏息静待,看一具具傀儡受生气所引,蜂拥窜出。泰阿呢?他会在哪里?有尸自她身侧过,略犹疑,停滞了脚步,趋近来辨识。常羲僵立,看着它如常人行走,可七窍空空,余下黑黝黝的深洞。是什么在驱使它们?腥臭腐朽之气喷薄在她肌肤寸许之外,骨肉森然的窟窿有触须探出,在铠甲上厮磨,寻找切入口。一剑,即可剔除斩杀了它,但它们复原迅疾,冲动只会陷自己于绝境。亦幸,它身后的同伴飞扑奋走,撞在它身上,一时滚做一团,跌了出去。常羲望向窗外,它们视天蝠部为新鲜补给,堆叠而上,或自天台飞纵,若擒得猎物,无数菌丝既会钻入天蝠中大肆汲取血液。少顷,有“人”立起,窍中有物生成......是什么?常羲待要细看,却见另一小支天蝠兵力潜入室内,向某处逼去。这一支与外部不同,他们身负装备,目标明确。为何她未听闻有此部署,这又是要对付谁?

追过去,远远地,听将士向对讲机汇报:“我们追踪发现,有影迹进入电气机房......请求进攻许可......”

进攻?户外尖利的嘶鸣穿透墙垣玻璃,围堵在室内的即刻破门而入,他们在呼救:“......有一具女尸,是天后......不,是紫虚夫人......快把她......”

常羲一颗心提至喉管,直奔而去,却见无数触须自暗室中滋长需索,将门外戒备待命的天蝠蜷缚吞没。若不是承影剑斩断身前触手,只怕连她的四肢都要折损。

“泰阿!”顾不得了!她扬声嘶吼,挥剑向脱出门洞的怪物劈去。她是神!岂会被下界鬼物所扰?更何况,她有阴符经护体。可是,斩断的,复又聚拢,院中数百具尸体,无一个魂魄可为她摄取!“它们”竟不需要魂魄已可拥有智慧?

那怪攀爬纵跃,向她罩落,常羲屈膝翻滚,就势撞入电气机房。触须紧随而至,常羲闪身门后,一脚踹在门上关闭了防火门。门砰砰作响,那是七十公斤重的钢制防火门,料它也进不来。松口气,举起电筒去查看房中境况,但身后浆液流动声汩汩,让她不敢置信,转身瞪住门板沁出的液体。那怪竟俱穿透实物能力,自严丝密缝中渗入。常羲下意识后退,脚上不知踩到什么,险些栽倒。定睛望去,紫虚夫人仰面倒在地上,昏厥不省人事,身上覆满枯黄的“叶子”。扑近检视,那些希腊名为幽灵肖似树叶的叶,将口器嵌入她的肉身,蚕食了她的肌体,致触目血肉模糊。这只是皮肉之苦,不知为何,虫子枯黄萎缩,一只只蜷做一团死去。拂开虫子,才知她周身血液几乎被抽取干净,戮杀天蝠部的怪物,恐怕汲尽她的血,更迭进化了数倍进程。

“夫人!”紫虚夫人满面苍白,毫无血色,气息微弱,情状堪虞,早前的怒火,因她命不久矣消失无余。眼看门上液体涔涔,正聚成人形,常羲将自己防护铠甲褪下,给她穿上,一边道:“撑住,我带你回营地!”施咒瞬移,可是,咒语念过,她们依旧还在房中。前所未有地,所向披靡无所畏惧的嘉和公主心口湛寒。曾几何时,她的父帝对她说过:“世间万物相生相克,羲儿不可大意......”如果,她失去神力成了凡人,她们还逃得出去么?

人形渐成,几乎脱门而出,常羲大骇,退无可退,但突然在它身后,一股寒气逼至,令它固化凝冻,如一具石像。门上“咔”地震动,门把被拧转,常羲将手电筒光线对准防火门,横剑身前,候着。外间轰声作响,乱作一团,不必看,也知天蝠部全军覆没。这电气机房不知何故阻截了神力,若去得外头,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夫人,”握紧剑柄,她沉声:“撑着,我一定会带你回去!”

门闷哼推开,墙上剑影如电斩落,却在看清来人时瞬息收回。“泰阿?”

他手握着把冰刃,奋起一脚将冻结成冰雕的怪物踹倒,猩红的血块瞬间跌得粉碎。常羲还念着菌丝遇寒匿形之事,泰阿已大步踏进来,一声不吭脱下头盔装备,往她身上罩落。常羲拍开他的手:“别管我,夫人受了重伤,这儿不知被谁设了......”

冷不防他欺近,一掌掩住她的唇。“闭嘴!”泰阿双目通红,指尖钳着她面颊,咬牙切齿地喝:“我命你留在营中等我,你到这里作甚?你不知夫乃妇之天,我说的,你敢不听?”

她从未见他盛怒成这副模样,自小受尽娇宠的她,突蒙劈头盖脸怒斥,竟就呆怔,泪也汩汩涌出。掐在她颊上的手松开去,可他余怒未消,往她腮帮拧了一把:“从现在开始,乖乖听我的,嗯?”

浓眉大眼望实了她,指上轻薄,叫常羲既羞且怯,想道没有了铠甲,他又该怎么保全自己?可他眸光森寒,令她不能抗拒,惟有听任他摆布。泰阿为她裹紧防护服,俯身查看紫虚夫人伤势。“夫人骨骼脏腑未有损伤,但失血过多,需即时处理伤口,做紧急输血。医院断电多日,血库的血已不可用。三楼西面尽头是妇产科手术室,手术室后备应急电源一直开启,不知那里有无残存的血型可供夫人取用......”

他未提及即时回营,常羲看着他,战战兢兢地,她问:“泰阿,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

泰阿瞥向地上一副假面:“上清天有恶世密咒,为诛五浊神者而设,此咒数千年前我曾亲历一次,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得。”

原以为上清天既是纯净逍遥的世外桃源,乍闻此语,常羲心中寒意顿生。“谁为五浊神者?诸神要杀谁?”望向陷入深度昏迷的紫虚夫人,她仍不敢相信:“夫人纵有不是,罪不至此......”

泰阿不再多言,只敲了敲她头盔:“跟着我,一步不许离开。听明白了?”

她忙不迭点头,可他又喝:“说,好!”

当真被他呼喝傻了,常羲怔怔答:“好!”他方才露出笑意,握住了她的手。

三人一步步出了电气机房,只短短片刻,外间突然万籁俱寂,自走廊窗户望出去,月光下,院中空地上尸身俱立,“它们”僵直着,翘首静待。

常羲惊悚,悄声问:“‘它们’在做什么?”

“汲取月华。”泰阿话音刚落,忽闻重物坠地声,无数拳头盆大冰雹自半空砸下,当头砸得一具具尸体倒地不起。寒气骤至,所及之处,无不蒙上霜雾,连花植也冻结成冰。温度一降,菌丝遁形匿入土中,届时,六界延祸,非越地一隅。自此,结界形同虚设,再无意义。

也仅这一刻能带她们上楼。泰阿扣住常羲手臂,向楼上飞奔。始料不及更为骇人的,是新物种根本不惧寒潮,原已瘫软的骨骼转眼挺拔,躯壳充盈丰满,寒风中,尤见蒸腾热气自七窍内散出。

“怎么回事?”常羲来不及回头,险些踉跄跌倒。泰阿搀住她手肘,托着她大步上了台阶,在廊道中狂奔。“它们进化出新能力,诸神之法已不可用。我们要快,等它们窃取了夫人的血,届时,我们根本不是它们的对手。”

若那冻结成冰的怪物活转......常羲打个寒颤,与泰阿扑入手术室中。别处污秽腥臭,这里却依旧雪白洁净。新物种未涉足处,竟还有这里。一踏入,才知是因空调常开,冷气充足的原故。泰阿将紫虚夫人放在手术台上,转身去寻冷储箱。常羲拽住他:“莫说凡人之血不可用,就算是棠樾在此,也未能救得夫人。世间唯一与夫人血型匹配者,独我一个。”

泰阿默然,但他道:“我答应天帝天后陛下要护公主万全,若你......”

常羲轻轻摇头,径自解了防护铠甲,切开腕上脉搏,倾以灵力注与紫虚夫人:“泰阿,劳你为我们护卫。”

这当下,泰阿自知拦不得,用冰刃划破自己掌心,血珠逐滴凝结随他一步步环绕手术室滴落,以此布出结界。半刻,紫虚夫人胸室中有脉脉搏动,面色渐显红润,反观常羲,却是面色口唇苍白,气息急促冷汗涔涔。泰阿心惊,轻声警示:“公主,够了!”

常羲吐出口气,收了功法,未抬步,整个人如失去支柱,颓然瘫软了膝头。泰阿正在她身后,即时探手将她扶住,灌注灵力馈及于她,拥着她在一旁地上坐下。半饷,他忽道:“公主不怨夫人了?”

常羲通体无力,在他肩头仰首,望着他凌厉的眉宇,笑:“我不是为了救她。”

泰阿不解,眉心隐隐微蹙。常羲伸手去抚那褶痕,柔声道:“夫人若死了,我父帝心痛伤怀,只怕更不肯放我母后离去,但若夫人在生,我便可借此求得父帝宽宏,释我母后自由。如此,你与我母后方能堂堂正正离去,结伴终生。泰阿,我不和谁斗气,也非为让谁愧悔,我母后轮回数千年,有你在旁,当是她福气。现在想起来,你镇日里笑得最多的,便是看着她的时候,我最喜欢见你那样笑,多好......我不要你郁郁寡欢,也不要你此生有憾......”

她如此说着,泪扑簌如雨,泰阿握住她的手,团在掌心裹住,低声截断了她的话:“我方才跟你说,往后都要听我的,怎地这会儿你又自顾自胡诌?”

常羲声渐哽咽,却仍撑着苦笑:“是啊,过往都是我听你的,但这一次,你便听我一次,反正......从此以后,我也不会再见你......”

泰阿道:“若是我要见你,也不行么?”

常羲怔着,口中喏喏:“你......你见我作甚?来日......来日母后要见我,你在之处,我定是不会去了。若我见得你,只怕心中又悲又苦,这又何必......”

泰阿笑,轻声道:“来日,天后若要见你,我自然也要同去。妻子归宁,岂有夫君不至的道理?”

常羲心中错愕,脱口而出:“我适才说的,你都听不明白么?”

未料泰阿拿眼瞪她:“我怎么不明白?数日来我忙于公务,公主怨责我疏忽怠慢,另寻了新欢,借口要悔婚,对否?”

常羲心中哀戚忧愁,不防他荒唐指摘,羞怒参半,嗔道:“你胡说什么?”

“公主若无他想,又忙不迭将我推走,这是为何?”

这一时的怨憎,叫常羲百口莫辩,气恼难休,挥起一拳打在他胸口肩上,恨道:“你既不爱我,我也不嫁你,我何苦与我母后相争,叫你二人日日在我面前眉来眼去,惹我伤心......”

泰阿挡住她拳头,将她拽到怀中,喝:“谁与你说我不爱你?”

常羲气急败坏,当是怒火攻心,血涌上头,嘴一张便要骂,哪知他双手捧住她头颅,欺近身覆住她的唇。这吻,也不知他真心还是假意,又或是性子里天生的风流,常羲心如鹿撞,惶惶然不知方向。只知他狠狠印下一吻,复又贴在她唇上细细舔舐,辗转调戏。常羲何曾受他这番温存,身子酥软如一滩春水,跌在他臂弯里。耳边,听得他嘶哑声道:“天后归来,我便见你心神不宁。天后周旋于棠樾,无非棠樾体内菌丝抗体,他二人为金母元君座下,执掌灾疠要物,菌丝变异无人比他们更清楚。棠樾心思机敏,反复无常,若不可超越算计于他,如何救得越地生灵?你心中忧虑难解,我想向你细说,偏又遇上紫虚夫人,你怒而拂袖即走,夫人愧疚,谓无以援助,惟这把翊圣玄冰刃,是先水神以半生修为为紫虚夫人打造的兵器。菌丝遇寒匿形,因世间寒气渐至,不能立时冻固,翊圣玄冰刃却可在瞬间将整个肉身冻结,又不令菌丝逃逸。我得此讯息,即时入县中一试,果然截得一婴孩回营检验。表上信号中断,非我所知,你定是寻不到我,才会涉险。常羲,你不知我多庆幸,倘若我晚一步,便也入不得此间。你看,现下这样多好,我们如今就像瓮中的两只虫儿,这片刻的厮守,恐怕是你我最后之期。你既不能推拒了我,我也非他人所欲,可见天意如此,要我们生死与共。不能白首,不得长久又如何?我既明白自己心意,不曾辜负你真心,已是上天怜见。所以,就是你不愿,此刻也由不得你......”

常羲就此听着,双目红润,泪盈于眶:“你莫为讨我欢心,故意胡说些好听的话......”

泰阿揉着她的发,待要再说,这时,手术台上的紫虚夫人幽幽哼了一声,恍惚睁眼。二人大喜,忙挣起身趋近了唤:“夫人,您可好些了?”

“夫人,此处有我布下的结界,新物种不会查知,您可安心留在此处。”

“我们出去查看可有突破之法......”

常羲话音未落,忽闻紫虚夫人嘶声道:“你们怎还没死?”

泰阿与常羲哪里料得她口出恶语,莫不一怔。她伤重初愈,身子无力动弹,惟一双眼瞳缓缓转动,定在他们身上,那眼中阴森,从未见过:“你们一个坏了棠樾姻缘,一个夺了棠樾真身修为,都是我此生仇人,你们有何资格缔结良缘,白首到老?”

泰阿眉峰微扬,默声不语。常羲暗吸一口寒气,轻声道:“夫人,您在说什么?”

紫虚夫人看着她,冷冷道:“你以为我愿历百年之苦孕育你这恶鬼?小妖与我易魂,遗下腹中骨肉,世人以为你是真龙,惟我知你真身实为狞鬼。阴符经,果然是至阴至毒之物。你仅两个月胎龄,却已晓得噬人肉身夺人修为,若非你,棠樾也不会失了帝位,毁了真身,沦为一具阴烛。你日日在我体内,当是世间最恶心污秽之物,我食不下咽,夜不能寐,你便在我腹中作怪,将我折腾得死去活来。好,终熬到百年之期,你一落地,我想将你掐死,可你慑了宫中仙侍的元灵,至令天帝大怒,以为是我所为。我将你噬魂之事说予他知,谓为不祥,请他诛杀了你。哪知,他不为所动,反立你为储君。我知他终有一日会治我死罪,因你在我腹中,是你生身之母,方才迟迟未决。我既不能杀你,却能凭你躲过生关死劫。每一次,只要有你在手,谁也不能奈得我何。得你襄助,我方修成正果,飞升上清天。可是,上清天哪里是什么好地方?我在那里,诸神视我无物,没有人愿与我说一句,同我作伴。这两千年,我孤零零冷清清,汲取了灵气,功法修为皆无,我空得一个不死的躯壳。常羲,我自重生所受罪孽苦楚,都是拜你所赐,你不视我为母,方是我幸事!而泰阿,你诱使了卿天,坏了樾儿大计,我恨不能亲自手刃了你。只可惜,我无力为之。翊圣玄冰刃,自我错杀一人,便再未启封。直至天帝与我说,常羲择你为婿。呵,上天待我不薄,赐我良机。越地异变,你们都来了,更是形影不离,如胶似漆......”

“所以,夫人借赠冰刃之机,施术隐去我表上信号,令常羲以为我有难不能逃出。”泰阿翻转手腕,现出表盘。

紫虚夫人呵呵笑,声如夜枭:“不错。我原想着杀得你二人其一已是最好,想不到,你们竟都来了......”

当下,泰阿与常羲相视一眼,不约而同探手握住彼此,十指交缠,覆额浅笑:“谢夫人恩赐,我们感激不尽!”

刺耳的笑声戛然而止,紫虚夫人美目怒睁,想喝他们胡言,可他们眼中惟剩彼此,泰阿拥着常羲,柔声道:“常羲,若得脱此劫,我们永世不分离。若不,你可愿与我同死?”

他言语恳切,眸中情深真挚,常羲既欢喜又感伤,痴痴傻傻凝眸于他:“求之不得,有你这一句,我死有何憾!”

二人议定了生死,再无犹疑,心意相通,转身各自整装待战。紫虚夫人瞪着泰阿交回在身旁的冰刃,自手术台上挣扎坐起,怒喝:“你们纵是死,也是不得好死......”

哪知,常羲忽然回首,沉声一句:“夫人,你委实辜负了我母后,辜负了你自己。”

紫虚夫人喉间凝滞,红了眼眶:“辜负?小妖心计深远,居心叵测,当年是她自己要与我易魂,是她自己把丈夫宝座拱手奉上,你怎不去问她,到底是谁讹言于谁?她与我说,天帝一直在等我,数千年,他爱的只有我一个。呵呵呵,她骗我!她为了逃离桎梏,不惜用自己肉身给我设下圈套。世人皆知,从来只闻新人笑,哪得旧人哭。你父帝一早移情,我是谁,他根本不在乎......到这一世,那些人无辜惨死,被蚕食也好,被寄生也好,与我儿子何干?她非要拿我儿子炼制成药。在他身上寻不到解药,她又追到这里,定要将他凌迟处死才肯作罢。世人以为她多清纯高贵,当真大义,可谁也不知她不过是个荡妇!我仅得棠樾一个儿子,他竟连我也不顾,说此生非她不娶!常羲,你母后自前世魅惑我儿,到这一世仍不放过他,她不过是个贱人!是个人尽可夫的淫娃荡妇!”

常羲双拳拧紧,身形方动,被泰阿扣住臂肘,轻轻推开他,她深吸口气,上前一步:“夫人,你现在能张口辱骂我母后,全因你得了她肉身。当年,我母后只有两千年寿数,身娇貌美,倾尽才能为我父帝所有,若非情难自禁,如何舍得?易魂之后,夫人并未善待这具肉身。你不曾自新生躯壳中获得滋养,获得自由,获得欢愉。相反,你依旧悲戚,怨忿不公。我爱泰阿,便也知我母后爱我父帝之心。她自知我父帝不爱她,她奉上躯壳,必是盼着你能代她守在我父帝身旁,怜我父帝,助我父帝,护我父帝万全,与他携手白头,永世不分离。可是,你辜负了她一番苦心,一切,所有。不识政务又如何,天真烂漫有何不可?倘若你有一分爱我父帝之心,我必也甘心。可是,这些时日,我百思不得解,这样的你,凭何令我父帝深爱?更莫怪我母后得六界臣民追随,忠诚不二!”

紫虚夫人被驳斥得面青唇白,既忿且恨,遍体颤瑟。常羲一言既毕,再不欲与她多说,转身即走,手术门感应滑开,迎面所及,一眼,叫常羲银牙咬碎,心中怒火炽盛,大步逼至一人面前:“父帝,您既如此深爱夫人,儿臣可否请您就此放过母后,释她自由,莫再纠缠于她,让她生不如死,苦不堪言?”

泰阿未料天帝亲至,也是惊愕,即时追上去拽住她:“常羲,不得无礼......”

天帝看着他二人,眸色阴冷,缓缓地,他沉声:“泰阿,寰宇在越地参与政府投建新能源电力发电厂共267座,其中越地最大的沼气发电厂正位于医院东南面1公里。亚洲光伏在生物质能项目上虽未涉及沼气,但年前研发的生物质太阳能综合发电装置,利用联合发电,实现能源间优势互补,其原理,你是清楚的?”

泰阿道:“回陛下,臣清楚。”

“县内自洪涝伊始,电路中断,紧急电力重置装置无法启动,本座命你与甘钰赶往修复,尝试与市网接通。”

“臣遵命!”泰阿扣拳,与鸟族族长即时离去。常羲伸手欲拦,被天帝冷眼瞪住:“常羲,你若再胡为,莫怪父帝夺你修为,罚你禁足。”

常羲还待斥言,贪狼星君已扣拳来请:“陛下,风、水二位族长于电气机房制住血怪,请陛下与公主移驾。”

天帝略颔首,忽闻身后娇声颤呼:“小鱼仙倌......”

常羲见天帝伫足,自然心生不悦,回头见紫虚夫人全身无力,自手术台上挣扎着跌下,又觉不忍,一时只得拧转了脸,鼻间冷哼,径自前行。

天帝便看着紫虚夫人花容失色,跌跌撞撞行来,一步步,眼见她将抬脚迈过泰阿所布结界,他竟笑了,薄薄的唇微张,轻声道:“夫人若怜及自身,尚望呆在此处,莫四处游走。只要夫人固守此地,新物种自然不能伤及夫人。虽则无趣,到底可留得性命回去见棠樾一面。”

他不是为救她而来?旁人暗暗惊奇,连常羲都不敢置信回望,天帝已行近来握她手腕,柔声嘱咐:“羲儿,跟紧父帝,不可分心。”

紫虚夫人惊愕,悲声娇啼:“小鱼仙倌,不要丢下我......”

这当下,又有谁再做理会。行在最后的贪狼星君见她迭步追出,扬声警示:“夫人为菌丝所欲,为人为己,还请留在此处为好。”

紫虚夫人为贪狼星君恫吓,进退维谷,只得退回结界,俏生生凄冷冷地泣:“不是,不是我,润玉仙......”

常羲跟在天帝身后,偷偷拉住天帝袖袍,低声道:“父帝非为救夫人而来?”

天帝冷冷瞥她一眼:“越地此役,本座既已御驾亲征,你为六界储君,自该回至天界,为六界珍重自身。你且看看你做了何事?你一人莽撞,累得泰阿为你受困,你母后知你陷身县内,惊惶失状,几乎飞身扑至,我若早知你与泰阿私定了生死,定也会劝说你母后成全你们,让你们得偿所愿。为使她安心,我唯有亲身赶来,连六界众将族长俱都涉足于此。羲儿,你一人牵涉之广,罪责不浅。”

常羲恍然若悟,嘴角偷偷溢出浅笑,喏喏歉声:“儿臣知罪,不敢求恕。”忍不住,又低声娇纵作嗔:“原来父帝非为救我,却只怕母后伤心,方才不得已为之,可是这样?”

旁人听得,莫不偷笑。天帝看她古灵精怪模样,轻声道:“羲儿,你贵为六界储君,何以行事轻佻浮浪,全无你母后半分威仪?”

“母后那些都是不得已做出的样子,私底下只怕比我顽劣百倍。”常羲悄声嘀咕,到底挽住天帝臂弯,正色道:“父帝,羲儿从未求您,今日只求您一事,母后若真要走,请您放她自由,可好?”

这时已临至手术室门口,手术门自动洞开,外间狂风大作,廊间玻璃窗一早毁去,雨水与细雪被寒潮裹挟,尽皆扑面袭来。众将受命布阵,数百尸身双眸盈血围堵在四周,“它们”不具灵魂,不畏重创,寒冰烈焰不可诛除,而众天神尊者为符咒所制,尽成凡人。天帝臂肘轻甩,腕上鲛珠悉数化作掌中一柄玄冰剑,眼里,有无力遮掩的惨然:“此些,恐非我能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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