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乐双手背在身后,走路轻得像是要飘起来。她走到巷子前,看到拐角处站了个人,脸没在阴影里,瞧不分明,一条长腿却闲搭着,横了半条巷子。
她奇怪地瞥了那人一眼,准备绕过他,贴着墙皮往巷子里走。
金泰亨“喂,丫头。”
那人一开口,语气是懒洋洋的调子,让人不禁联想到午后打瞌睡的猫。他倏地把腿拔高,脚掌正抵着墙,拦住她的去路,还绰绰有余。
他上半身靠在另一堵墙面上,飞行夹克的金属拉链在月光下闪着幽幽的光。
清乐心下警觉,手指悄悄滑到衣服后边,握住了一个硬硬的东西。是她随手携带的防狼棒。她面上挂着笑,故作轻松地说
清乐“大哥,你这是干啥?咱们好像不认识吧?”
她管谁都叫大哥吗?金泰亨眼眸一眯。这乱攀亲戚的毛病,可得改一改。他刻意压低声,凶巴巴地冷哼道
金泰亨“小丫头,钱准备好了没有?”
清乐松了口气,原来是谋财的。谋财就好,反正她身上,一毛钱也……不对!她身上有钱,要还给那个大哥的钱!她登时紧张起来,把身后的防狼棒攥得更用力了。
清乐“大哥,我没钱。”
她苦哈哈地把自己那只粉红色凯蒂猫的零钱包掏出来,展示给他看
清乐“你看,就几个硬币,您要就拿去吧。”
话音刚落,她把钱包一抛,灵活地弯下腰,从他的腿下面钻了过去,一阵风似的往外跑。
金泰亨伸手在半空中接住钱包,用两根手指捏起来看,眼梢染上几分笑意
金泰亨“和我家渺渺还真像。”
清乐一通狂奔,好歹是跑回了自家楼下。
六十年代的筒子楼,墙皮已经褪了大半,露出陈旧的红砖。时亮时不亮的路灯,在头顶上一闪闪乱晃,终于不堪重负,咣当一声熄灭了。
她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喘气。
一抬头,就看见了一个男人,站在锈迹斑斑的楼梯道旁。
清乐“你还敢尾随!”
清乐悔得肠子都青了,怎么就没往闹市跑呢?
她拔出防狼棒指着他,虚张声势地说
清乐“你等着,这栋楼全是我熟人。我喊一声,一群人马上能跑出来把你逮了,你信不信?”
声线微微发抖。
这栋楼里都是她熟人不假,可这个时间点,他们都还在外面工作,不会待在家里。
那男人手插口袋,步步迫近。
她步步后退
清乐“你……你别过来,我喊人了!”
一直退到楼梯道,后背不小心撞到一只花盆,发出“砰”的一声响动。
电光火石间,那男人嚯地向她伸出手
“啪!”她的防狼棒正好敲在他肩头。
同时,那男人右手掌心却多了一盆花。
金泰亨“嘶……”
他用左手摸了摸肩头,倒吸一口凉气
路灯颤颤巍巍地亮回来。
清乐望着眼前这人,蓦地瞪大眼睛,结结巴巴地问道
清乐“大、大哥,是你呀?”
金泰亨一手绕过她的身子,把花盆摆回原处。这姿势,像把她整个人圈在了怀里。林梓七不由红了脸,不晓得是羞的,还是悔的,懊恼道
清乐“你怎么不早说呢?早说我就不会打你了。”
金泰亨“我刚刚不是问你,钱准备好没么?还是……”
金泰亨顿了顿,凉凉地说
金泰亨“你债主太多,想不起我来了?”
清乐争辩道
清乐“才不是,我从不欠人家钱的。”
埋在围巾里的小脸,从耳尖一路红到鼻头,一对眼波被哈出的白气染得雾水蒙蒙,脸颊气呼呼地鼓起来,实在可爱。
金泰亨居高临下,趁抽回手的时候,顺便摸了摸她的头。柔软蓬松,手感不错
他指着自己的脸,问道
金泰亨“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
两人大眼瞪小眼,僵持了半晌,她像是忽的想起了什么,露出恍然的表情
他欣慰地点点头
金泰亨“没错,我……”
清乐“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
她在他期待的目光下,无辜地眨眨眼
清乐“大哥,上回只问了一个手机号,我打了几次都没有打通。我可不是故意拖欠你钱的。”
不等金泰亨说话,她就把他往外推开,从外衣的内置口袋里,掏出一摞叠好小额钞票,五块、十块的,塞进他手里,真诚地一笑
清乐“喏,还你。”
金泰亨捏着那堆花花绿绿的零钱,哭笑不得。
她憨憨地张嘴
清乐“你要不数数?”
金泰亨“不用了。”
他把钱收进口袋
金泰亨“我信得过你。”
他好像终于找到了和这个小姑娘打交道的正确方式,那就是死命夸奖她,给她戴高帽,不着痕迹地顺她的毛——这点和他家渺渺,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果然,清乐得意地翘起了嘴角,看他的眼神,立马亲切了几分。
金泰亨说
金泰亨“我在剧组看见你演戏了,演得不错。”
他把不错俩字,发得特别重。
她嘴角的弧度更大了,惊喜中略带疑惑
清乐“大哥,你也在剧组工作呐?你是做什么的,我怎么没看见你?”
一天下来,她可是把剧组上上下下溜了个遍,从主演到配角,要了厚厚一沓签名。
金泰亨“我是演员。”
他屈起食指,在她额上轻轻碰了一下,微笑道
金泰亨“我的名字叫金泰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