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

　　天上风吹云破，

　　月照我们两个，

　　问你去年时，

　　为何闭门深躲？

　　谁躲？谁躲？

　　那是去年的我！*

　　*

　　韩商言最终还是睡在了文今昭家。不久之后他们即将迎来CTF中国区的四分之一决赛，这场比赛对于他们来说不算什么挑战，只要正常发挥就没有问题。

　　即便这样，韩商言还是得操心很多。除了战队的事情，还有米邵飞的事情。也是最近的事情才让他猛然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的工作和生活就分不开了。或许更为贴切的说，他的生活就是工作。也是交了女朋友之后他才觉得，这样不好。

　　接下来几天两人都没有怎么联系。

　　文今昭在忙她的手术、paper，还有各种各样的急诊会诊。那个八号床的小病人，被大家奉为韩商言粉丝界00后代表的小病人便成了文今昭泡在医院时的开心果。

　　泡在医院是十分无趣的，领导说不鼓励医生加班加点。毕竟对于很多人来说，这只是一份工作，除非特别热爱，否则谁也不会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的。文今昭不算热爱，只是觉得出了医院便无所适从，也没什么人陪她吃饭看电影，也没有什么属于她的娱乐活动，这一切比较下来，文今昭更喜欢泡在医院。

　　而韩商言最近常常往米邵飞那里跑。米邵飞在市里找了房子，韩商言也会偶尔帮忙张罗一下，前提是碰不到王浩。

　　甚至众人聚在小米的新家里一起吃饭，韩商言也只是送了些东西过去，并没有上去。

　　再后来韩商言又因为四分之一决赛飞到了北京，两个人见面的机会又是更加少得可怜。

　　文今昭再一次见到韩商言还是因为小艾找了过来。

　　*

　　王浩又一次和小艾提了和妈妈出国的事情，小艾十分抵触，后来优盘拖着行李□□逃出了自己家，又蹲在了文今昭家门口——单元楼的侧门坏了，基本轻轻一拉就能打开。

　　文今昭还是回家取东西才看到了她，又打开家门让小艾进去。

　　“你怎么又跑出来了？”文今昭把粉粉的行李箱靠在鞋柜上，“又是偷跑的？”

　　小艾往沙发上一坐，“师父，我爸真的不要我了。我是说真的，他三天两头要赶我走。”

　　文今昭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

　　“师父，你不会也不要我把？你不收留我我就真的没地方去了。”小艾可怜兮兮的道。“那我真是太可怜了，”小艾说着又露出自己带着助听器的耳朵，“我还有残疾”

　　“……那你就在这待着，你放假了我还没放假呢。”文今昭道，“你一个人能行吗？”她真是有些生气，一个孩子有事没事就往外跑。

　　“我可以，我一定会把这当自己家的！师父你放心！”小艾迅速脱下书包，把自己安排的妥妥当当。

　　“你就待在这不许跑，我马上就回来。有事给我打电话。”文今昭拿着iPad又走了。

　　文今昭在走出电梯之后还是给韩商言打了电话，毕竟孩子的事不是小事。于是小艾在半小时之后等来了和文今昭一起进来的韩商言和王浩。后来他们父女的争执十分激烈，小艾则暂时先留在了文今昭家里。

　　韩商言和王浩先离开了房间，文今昭则抱着仍然在抽泣的小艾安慰她。

　　小艾几乎哭得喘不上气来。

　　“我是不是就不应该存在……”小艾被文今昭环在怀里，抽噎着问道，“他们都不想要我，都想推开我。”

　　文今昭顺着小艾的头发，“不是的，你的爸爸妈妈都很爱你。他们非常非常爱你啊。”

　　小艾则抱得更紧。

　　过了好些时候，小艾才没有继续哭。也恰恰是这时，韩商言说要带她们去公园玩。天气也渐渐热了起来。

　　*

　　韩商言一路上都在和小艾斗嘴。后来又提出他们单独谈一谈，一方面想和她说说她爸妈的故事，另一方面则是让文今昭去等苏澄。

　　一些令人耿耿于怀的往事才是引发争执辩驳的利器。小艾和韩商言还是因为一些“立场”开始斗嘴。直到苏澄的到来才停止。

　　小艾这时也大致理解了关于她的一些故事，又想到了文今昭方才同她说的，要和妈妈好好谈谈。

　　“我能和你谈谈吗？”

　　于是小艾开口道。

　　这时的文今昭和韩商言正在不远处看着她们。韩商言将咖啡递给文今昭。

　　“她们就应该好好谈谈”文今昭满面愁容。

　　韩商言也顺着文今昭的目光望过去，又侧过头看着文今昭，“她们的事情解决了，你的注意力也可以分散一些到我身上了吧？”

　　文今昭笑了起来，“你想去做什么？”

　　韩商言自然是不知道做什么的，他也不知道怎么脑袋一抽就说出了那句话。却又不偏不倚的看到了花坛边上的一两只流浪猫。

　　“我们去喂猫吧。”韩商言道。

　　后来他们俩便在那拿着面包碎喂猫。

　　“你知道情侣间不能一起做的事有什么嘛？”文今昭坐在长椅上看着蹲在那的韩商言。

　　韩商言闻言一怔，情侣之间不能做的。“什么事？”韩商言继续着喂猫的动作。

　　“其中有一件就是不能一起养宠物。”文今昭答。

　　韩商言只是继续摩挲着手里的小猫，猫不是很怕人，“那你想养吗？”其实他很喜欢猫。

“我小时候很想有一个自己的宠物，但我爸妈都很忙，也不想让我养。还有一点是我爸怕狗，任何类型的狗他都怕。”文今昭转着手中的咖啡杯，“再后来我就没有时间可以照顾宠物了。不论是读书还是工作，都没什么时间去陪伴它。”

　　这时韩商言的电话响了起来——是苏澄。

　　再后来韩商言去送苏澄和小艾，文今昭则自行回了医院。

　　*

　　韩商言晚上回到家里的时候心情大好，连带着晚饭都做好了。可这些在韩爷爷眼里就是大献殷勤，非奸即盗。

　　“你是不是俱乐部亏了想来我这里骗钱？”韩爷爷一脸严肃，质询道。

　　韩商言瞬间感到十分的冤，“爷爷，我在您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吗？”韩爷爷仍然质疑的看着他。“我这干活也不是，不干活也不是”

　　“真没什么事瞒着我？”韩爷爷始终不相信。

　　“真没有，我倒想和您说呢。”韩商言又坐到韩爷爷对面的单人沙发去，“您什么时候合适了联系我，我们去把体检做了。”

　　韩爷爷这是才如梦初醒，“看我这记性，好几天以前小文就和我说了，那就这两天吧，过两天我就要会挪威了。”

　　“回挪威？”韩商言震惊，爷爷又是什么招呼都没打就自己做了决定。

　　“是啊，我就不在你这碍你的眼了。”

　　“爷爷……”

　　“就这样。”韩爷爷又潇洒的拿起拐杖回来房间。

*

　　机缘巧合之下韩商言又一次见到了文今昭的父母，还是在文今昭的家里。

　　文爸爸其实早有心理准备，女儿在合适的年龄自然会遇到喜欢的人并且结婚的，之前文今昭迟迟不找男朋友也让他们挺着急。可没想到真到了这样的时候，他还是没有足够的准备。

　　特别是当他们打开磁锁之后看到女儿的家里切切实实的存在着一个男人。那个男人还有十分熟稔的语气说道，仿佛这样的交谈已经有很多次。

　　韩商言仍然穿着自己那套休闲装，他并没有料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未来的岳父岳母——这和几个月前那场荒唐的、没人在意的相亲是绝对不同的。

　　他们是真的交往了。

　　“请您相信我。”韩商言语气诚恳。

　　他们自然是相信的，虽然更多的是相信文今昭。虽然他一上来就如此正式，搞得像是要求婚。

　　“我们是很认真地，在以结婚为目的地在交往。”

　　文爸爸仍然保持着一贯的冷静。文妈妈却有些不可思议的紧张——她一方面觉得太快了，另一方面又觉得是好事。毕竟文今昭也不是小孩子，况且一开始就是她有意介绍他们认识。

　　*

　　文今昭刚推开门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到了门口那些不属于她也不属于韩商言的东西，于是她提高了警惕。

　　再往里，她便听到了自己的母亲与韩商言交谈甚欢的声音。

　　完蛋了。

　　这是文今昭最直观的想法。

　　她是绝对没有办法面对这种场合的，除了尴尬她想不出第二个词。文今昭从来是不知道怎么和妈妈说这些的，所以她选择了不说。到前几年为止，她是不是有了喜欢的人，或者是有没有男朋友，这些问题文妈妈是不会过问的，至于到底有没有也都是否定的答案。就算有，那也是模棱两可的答案。在这方面，文今昭绝对算得上是个交流废物。

　　文今昭不知道他们之前聊了什么，甚至不知道他们现在在聊什么——她已经紧张的不知道自己站在哪了。

　　再后来就是妈妈告诉她，他们要在明天去拜访韩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