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

15岁的时候，我的课桌抽屉里出现了巧克力和一封粉色的信笺。信我看也不看就扔进了垃圾桶，巧克力带给了鹿晗。当鹿晗知道是别人而且是男生送的后，坚决不吃那些心形的夹心巧克力。“那个人喜欢你。”他咬字咬得很重。我耸耸肩：“可我不喜欢他啊。”他看着我的目光里带了少许恼怒：“那你还收下。”“我想给你吃。”我不明所以。鹿晗翻了一个白眼，扬起下巴：“说了我不吃。”我“啪”的一声把巧克力扔进垃圾桶，赌气地转开头不去看他。这样的弟弟真难伺候，吃力不讨好。我忿忿地想。

之后，我只好还是给鹿晗带去水果糖，那些包装糖果的玻璃纸很漂亮，在阳光下会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每一次鹿晗吃掉糖后，我都会偷偷收好包装纸，塞到床底的一个小盒子里。待母亲发现这件事时，糖盒里的糖已经去了一大半，她笑骂道：“你这丫头真嘴馋，吃这么多糖当心长胖。”胖了才好呢，是该胖一点了，我在心里默默地想。我当然是在说鹿晗，过去了两年多了，鹿晗还是我最初见到他的样子，瘦弱而又苍白。时间似乎故意将他遗忘了，却又记得一点点抽走他的生命。

最后一次见到鹿晗是在初三放寒假的第一天，那个时候我已经16岁了。趁父母进城办事一夜不回来，我早早地就去找鹿晗了。我进去的时候，他正坐在床边上看我送他的漫画，上面的字，也是我教他念会的。他很聪明，一教就会，在学校里学的东西我也会讲给他听，每一次他都听得很认真，会提许多问题。他看着漫画嘴角也在微微上扬，鹿晗笑的时候特别好看，瞳孔里闪着细碎柔和的光，有时还会露出一排糯白的牙齿，眉眼弯弯的。

我很轻地坐到鹿晗旁边，隔开一点点距离，他放下书，挺直了因为长久弯曲而僵硬的脊背。屋子的角落里放了一个小火炉，里面的煤炭烧得正旺，温暖得我不想离开。况且今晚父母不会回家，我自然是要多坐一会儿的。我俩呆在一起并不怎么说话，只是保持安全距离静坐着，听着彼此微弱的呼吸和心跳，这是我们惯有的相处方式。

过了一会儿，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空开始飘下密集洁白的羽毛。我呢喃：“下雪了。”鹿晗没说话，朝我这边小心翼翼地挪了挪。距离瞬间被缩短到几厘米，鹿晗呼出的热气洒在我的脖颈处，痒痒的。“你小心点。”我小声说着，脸开始有些发烫。他却摇摇头说，李恩熙，我可以吻你吗。我一愣，心跳好像都停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却又担心碰伤他。刚侧过头去，鹿晗的吻就轻飘飘地落下了，和窗外的雪花一样，轻得虚无缥缈。我想我一辈子都会记得，那种冰凉又柔软的触感，还有鹿晗特有的，淡淡的苦涩的中药味。

鹿晗睡觉的时候，我便可以肆无忌惮地看他，目光绕着他好看的脸部轮廓一遍遍地勾勒。柔软的刘海温顺地搭在额前，蝶翼般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在脸颊上打下一片阴影。而那嘴唇，对一个男生来说，过于的单薄了，在睡梦中微张着。

等我迎着寒风，趁着月色溜回家，却看见父母坐在饭桌前，桌下铁盆里燃烧的木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我站在那里不敢动，母亲的脸色很难看，而父亲压低了嗓音问：“你去哪儿了？

纸是包不住火的，父母终是知道了我在和鹿晗来往。一向唠叨的母亲在肯定了我没有弄伤鹿晗后，也不再说什么，也许她早就知道了，不然为什么每次我出门时她都特别叫我小心呢，只是我可笑地以为瞒过了她的眼睛。她说：“恩熙，过几天我们就搬走了，所以你哪儿都不许去了，好生待在家里。”

“妈！”我大声叫她，表达我的不满，也依然是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