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一:下不为例

古代习俗，回门时女儿只能在娘家住一夜，所以赵衿染今天就要跟着齐元若回去齐国公府。

赵衿染吩咐金珠往自己双眼下多扑了好几下脂粉，才勉强将淡淡的青黑盖住。

关于赵衿染为何嫁给小公爷这件事，她先暂时放下不去想了，目前要紧的事是筹备小宴——至于那位容止公子呢，大概也并非现下可以追逐的人物了。

赵衿染打着哈欠到达膳厅的时候，发现小公爷早就在里面等她了，而且里面除了侍候的下人便只有他。

赵衿染我父王和母妃呢？

赵衿染本想掩饰一下自己忍不住张大的嘴，但见只有小公爷，也就不忍了，打哈欠打得眼角都有了泪花，含含糊糊地问道。

齐元若他们早就用完了早膳。

待到赵衿染坐下来，他才在她耳边补充道:

齐元若世上竟有你这样爱赖床的女子，齐某也算是开了眼界。

赵衿染身为中文系学生，一大乐趣就是和别人打嘴炮，既然小公爷发起攻势，那么她也必须不甘示弱，撇撇嘴轻声回道:

赵衿染世上竟有小公爷这样喜爱在一棵树上吊死的男子，恕本人之前孤陋寡闻了。

小公爷被赵衿染噎到，只得于下人看不到的角度瞪了她一眼，将一个金丝小笼包递到她唇边，温温柔柔地提高一些音量道:

齐元若娘子，张口。

赵衿染颇有些得意地吃下胜利果实，谁知小笼包里的汤汁烫得她嘴里起了一个结结实实的水泡……

赵衿染被烫得泪花又飚出来，小公爷却一脸无辜地捧给她一杯茶，一边道:

齐元若娘子，你怎么吃得那么急？

其实齐元若并非什么市井流氓，只是一看到赵衿染，浑身的刺便收也收不住，即便约定在前，也总忍不住如何如何作弄她一下，倒跟他二叔有些像了。

早膳在齐元若的暗爽，赵衿染的忍痛中还算无风无浪地过去了。

赵衿染一想到回了齐国公府大概都是像上述那样的生活就觉得头痛超过了舌头痛，千万般不舍地坐上了回去的马车。

马车行至闹市，赵衿染打发金珠下车去帮她买烫伤膏药之类的物什，说话的时候牙齿磕到伸出来吸收冷气的舌头，痛得赵衿染再度飚出泪花。

赵衿染前世不曾那么怕过痛，那时她就算自己骑车摔跤磕掉了膝盖的一块儿皮，也能拖着腿去诊所包扎。

可能是这个身体娇生惯养久了，才连水泡也受不了吧。

赵衿染一手擦着眼泪，一手给自己可怜的舌头扇着风，突然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委屈，眼泪反而越擦越多了。

齐元若真的……很痛吗？

也许是这副模样让齐元若起了恻隐之心，他犹豫了一下，轻咳两声问道。

赵衿染你……你嗦呢？！

赵衿染大舌头也不在意，恶狠狠地瞪着齐元若说。

赵衿染我好忖（蠢），我还以为你似森莫清风霁月的棱（人）……

赵衿染再有下一次，我不帮你了……

赵衿染忍不住开始抱怨小公爷，也许是她这幅样子实在太过滑稽，竟然听到小公爷默默地“噗嗤”一声……偷笑！

赵衿染齐！元！落！

赵衿染快要暴走，怒吼他的名字，却无意间撞见他本来清寂的眼睛里有了一丝笑意，顿时心软得不像话。

毕竟剧的前半段他实在是太苦了，如果能让他有一点点快乐的话，那她也不是不能让他作弄。

大不了，她不理他就是！

赵衿染于是将脸转过去，捂着嘴巴，专心地等着金珠回来。

齐元若见赵衿染转过去，不再笑了，心里想着赵衿染是不是生气了，刚要伸手碰碰她，又想起昨天的约定。

就在片刻犹豫之间，金珠挑帘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小瓷瓶，看了一眼齐元若福了福身子，紧接着就目不斜视地单膝跪地，为赵衿染上药。

金珠的心思比银珠更加老练活络，她能觉察到齐元若和赵衿染之间假模假样的恩爱，也不点破，更不打算像赵衿染出嫁前邕王妃所交代的那样，让赵衿染和齐元若能尽量产生感情。

强扭的瓜不甜，没有必要。

金珠一手扶着赵衿染的后脑勺，一手稳如泰山地往赵衿染舌头上抖药。

赵衿染呸呸呸！好苦！

赵衿染才尝到一点点药，立马嫌弃得不行。

金珠娘子，一会儿过了府，婢子给您用蜂蜜泡水喝。

赵衿染好吧，我还要加桂花……

蜂蜜泡水还是赵衿染教给她们俩的，因为银珠正好前两天来月事，痛得走路都走不了，喝了蜂蜜水好歹缓解了许多。

赵衿染非常满意，哼哼唧唧地搭着金珠的手嘱咐她。

齐元若在一旁看着，心里有一点愧疚，更多的则是对赵衿染的嫌弃，嫌弃赵衿染太娇气，嫌弃的同时，更觉得明兰坚忍，是她不可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