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7（修）

于斯年静静地看南乔，说：“南乔，摆脱他不是你最想要的吗？”

南乔的心如风穿透，刮起一阵浪涌，再难平静。

南乔努力平复情绪，无论她怎么努力心里那股酸涩感越来越强，从心慢慢延漫至四肢百骸。酸涩一直酝酿，酝酿到现在化作隐痛。

她像是一个溺水的人，只能仰头呼吸，在濒死的边缘不断挣扎。生的希望那么近又那么远，稍不小心就会被淹没，她太累了。

她撑不住了。

眼泪簌簌落下，南乔崩溃地说：“于斯年，我不知道。我要怎么做才能对，我不知道。”

无力感，让她不知所措。

自回到渝城，她就感觉像是回到了七年前，浮萍般的无所依靠。所有东西如流沙从指尖弥散，一个也抓不住……

眼前事物逐渐涣散，随即一片漆黑。

“南乔！”于斯年连忙接住南乔，横抱起她快步往外走。

出至小区门口，于斯年走向那辆隐蔽在一旁的车，边道：“南乔晕了，快去医院。”

保镖有条不紊地打开车门，拿出药和水递给于斯年，开车赶去医院。过程一气呵成。

“开快点。”于斯年手忙脚乱地倒药，手一抖撒了好些。慌慌忙地捻了几粒药喂给南乔，灌了水。于斯年又连连唤了南乔几声，不见醒。

车程不短，一到医院于斯年抱着南乔冲进医院。“护士，护士！人晕了！”几个护士赶忙推了抢救床过来。

于斯年立即放下南乔，几个护士推了她去检查。

检查良久，于斯年在过廊走了一遍又一遍。终于，医生出来了“病人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情绪起伏太大。”拿着手里的单子，蹙了眉，问：“病人有长期服用什么药?”

“她有抑郁症，一直在服药。”

医生了然地点点头，“服用剂量还不小。家属要更加关心病人才是。醒了再做一遍检查就可以了。”

于斯年连连道谢，而后进了病房。病床上南乔的脸毫无血色，于斯年坐在一旁。逞什么能啊，自己都病成什么样了。

南乔醒来已是一小时后，于斯年坐在一旁打游戏倒是眼尖看见了她，立马扔了手机倒了水递给她。“总算醒了，我还想今晚要在医院过夜了。”

南乔抿了口水，话音还是虚弱的，“麻烦你了。”

于斯年则是松了筋骨般，阖眼后仰倚在椅背上，姿态懒散。声音带着不自然的哑，说：“少来这一套。”微掀眼看她，调侃道：“啧，我说南乔你是要把丢脸的事尽出男人身上。”

说到这儿，南乔羞愤，这结果到底是谁造成的?她好歹是个受害者呢！“是你要问的，我早说我累了。”

于斯年嗤笑，赞同地点点头。“所以啊，你早跟他在一起不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南乔抬眼瞪过去，于斯年恍若无睹，只是给她分析：“你真觉得你喜欢司禹?南乔，时间长短跟喜欢、爱有什么关系？有，那也不可能出现在你们身上。”

语顿间，他倒了水，转着手中的杯子，透明的水映照南乔的面容，气愤还有不甘。于斯年笑了笑，轻挑眉梢，似在问她你不觉得么？

这些话他当年便想说了。

早年间朴灿烈为了南乔开心并没有反对他们。他再想说什么都只能作罢。说实话，他委实折服朴灿烈的教育理念。正儿八经的，女孩该知道的，朴灿烈一个也没教。

二十几的男人照顾一姑娘，是难考虑到这些。早年兄妹二人顾着逃亡，再后些顾着治病。这么些年，二人都为着活命。从而对于朴灿烈来说，妹妹活着那就是最重要也是最好的事了。旁的他都没什么所谓。

无奈南乔的迟钝，于斯年打算补了最后一刀，道：“哦，那就算有，也早没了。你们交往多久了?没牵手，没拥抱，没亲吻，一切情侣该有的你们都没有，感觉都磨没了。南乔，欲望和感情在一起才组成爱情。纯精神恋爱那是幻想。男人很现实。”

至此南乔无话可说，强撑着她和司禹走这么多年的，从来不是感情。是她的一厢情愿，和他自始至终的恨意。人心非木石，她怎么会不知道。

“于斯年你觉得为什么我哥不反对我和司禹。”南乔放下水杯，看着于斯年，杏眸平静如水，只她一副病容身上平添几分惆怅。

“当年的事，所有人都是局中人。你觉得寻常要是有人想杀我要怎么样？”她的声音轻而缓，这样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语气冷然的好似与她无关。

要么直接从她下手，迂回些便是从她身边的人下手。于朴灿烈来说，司禹拿来挡箭，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

朴灿烈自是可以护南乔一生周全，可若她遇上的是边伯贤这样的人，看似两家利益双收，但明里暗里损害多少人的利益。

若她以后远嫁，这场亲事会成为许多人的心头刺，边伯贤护得住便好，护不住渝城之远哪怕是朴灿烈也顾不及。

知道了她的顾虑，于斯年摇摇食指表示否定嘴边挂着笑意，说：“要是天下有情人都像你这样担心，那天底下就没有一对情侣了。”

“边家能这么多年一直站在渝城且为首，当家人绝对不是平庸之辈。况且边家的继承人从来以能力定人。南乔，你未免太小看边伯贤了。”

南乔不置可否，她未曾了解边家，边伯贤有实力不假，但不可否认的是外面的明枪暗箭也是真。

不过，于斯年倒是鲜少“刨根刨地” 的了解一个人。此刻一脸正色：“你猜为什么边家从不内讧吗? 边家的厮杀可比外界传的要更残忍血腥。边家那么多支系，可不是人人都能当得起当家人的。这个位置只能一个人坐，一次厮杀只有一个胜利者，其他人会因失败而秘密处理。这就是边家的生存法则。”

这也是边家屹立多年不倒的真正原因，数次的厮杀，一个决胜者，带来的不仅仅是当家人，是数十年的家族繁荣。边家的血雨腥风只为最终的胜利者，而失败者沦为这场盛大仪式的祭品。

南乔只感脊骨发寒，家族继承千百种，纵她见过这千百之一对于边家的方法也不得不折服。残忍，但高效。

可另一问题也随之而来：“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说到这儿，于斯年有些得意：“我哥哥调查的。”

南乔不解：“你哥哥?”

此刻于斯年开口时眉眼间竟有点愁容“早在我认识你之前，我哥哥就和边伯贤有交易了。不过，我哥哥调查他不是因为怀疑，而是他的底细无人知道。边家每一个当家人在明面上多少都有信息，可边伯贤是一个任何信息都是空白的人。”

空白并不是毫无信息，而是相较其他当家人有作假的身份和丰富如履历的事迹。他的信息却只有他的生活历程——太简单反而不可信。

关于他在边家的事件，除去十八年以来求学，其他事无巨细，一概不知。

一个人，只有不受家族重视，才会如此。

不受家族重视却登上权力之巅，才叫人可怕。这种人要耗费的心血与精力，所经所谋都不为人知。

若不是如此，Gustavo也不会这么费力去调查边伯贤，搜集他的信息了。

南乔气恼：“那你为什么现在才说？”

“我哪知道你会和他扯上关系?”

南乔瞪他，冷笑：“那游艇那次呢？你如今倒是成了他的说客了。”

“从前不合适未必以后不合适。”于斯年说：“而且我哥说边伯贤这个人要么成为朋友，要么素未谋面，至于第三种恐怕无人消受。”

南乔冷哼，此时一道铃声闯入，南乔未看便知晓是谁，不悦地扫过去。于斯年正是心虚，佯装瞥眼看窗外夜色。

“哥哥。”接开电话南乔小声说。

朴灿烈问她：“好点了吗？”他话音嘶哑，声带磨过一般还留着宿夜未休的乏意。

“你现在才回家么？”南乔责问，原来那点害怕荡然无存。

朴灿烈在工作时间从不会打电话给她，无一例外。每每是忙完了才打，现在这个点意大利已近天明。

朴灿烈却笑了，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听说你去找他了。阿乔，还记得我之前说什么了？”

南乔静默，犹豫要不要说。过了片刻她开口：“哥哥，我觉得他是好人。”

朴灿烈并无责怪，只问：“阿乔，你又心软了？”

南乔想反驳可不知从何说起，她的确——她承认她心软了。她不想把他拖进这场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