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4

但他们却成为了朋友。

开始时于斯年是觉得南乔没劲的，只是好奇。后来同她玩，也不过是觉着找到乐子打发时间而已。

可渐渐相处久了，于斯年觉得南乔这人——很特别。平日相处里举止行为都让人觉得她很乖，其实不是。南乔虽然平时对长辈的话言听计从，但内里却有一股别样的逆劲。

于斯年同她疯玩的那段日子，起初他是想看看这么乖的人放纵起来到底是什么样。提出时本以为南乔不会同意。但，南乔不仅同意了甚至玩乐的比他更加放肆。

是纸醉金迷，还是醉生梦死，他们一一试过。

然而一次于斯年害怕了。

一日，在酒吧里放纵了一天的两个人走出来。喝了酒，两个人走的不稳，踉踉跄跄的。一路上几次两个人差点就倒了。

好不容易走到车旁，两个人都筋疲力尽站也站不住了，索性靠着车坐在了地上。深秋时节，弗洛萨伦说不上很冷，刮风却是刮得紧的。

都道秋季总是寂寥，此情此景叫于斯年心头也没由来的起了几分落寞感。从衣兜里拿出包烟，抽出一根放在嘴边，点上。深吸一口，于斯年只觉脑中清明混沌交织不停。难以言说的麻木感，实在让人爽。

偏头看向南乔，发现南乔盯着自己的烟看。他低笑，闷闷的声音从胸腔传出“想抽?”

抵出半截烟，他抬了下下巴示意，眸里含着谑笑，一副浪荡子模样引诱意味十足。面对如此“美色”，南乔也没拒绝。拿出烟放在嘴边，于斯年笑了，笑的水光潋滟很是得意。凑身给南乔点烟，对上她的目光“学坏了啊，乖小孩。”

南乔不语，只是吸了一口烟就重重的咳起来。没抽过烟，自然一抽就是呛得不行，抽烟的姿势也是一副初学者的样子。

于斯年看了，捧着腹笑得不行。“你这样不行，要慢点抽……”

南乔默了片刻，想着于斯年方才的样子。手指夹着烟，放在嘴边又深吸了一口，但这次很慢。南乔细细品着，眯着眼。好像也没有那么呛。再吸一口，南乔便觉出些快感了，末不自觉的吐了烟圈。看向一旁的于斯年，笑地极轻一如天边的淡云，轻的无需旁的就能消散“是这样吗?”

于斯年瞧着她的模样，怔愣不动。他的目的达到了。她这副不人不鬼，堕落的样子不就是他想要的。可为什么，为什么心里没有半分快感，反而堵的难受，就像塞了棉花。

不知怎的，他想起她在酒池里舞动，她与声色场所里的人谈天喝酒，她与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接吻……脑海里每个模样她都是笑靥如花。他看到了她笑，她乐，可没有一个笑直达眼底心底。这样的肆意纵乐，她真的快乐，真的喜欢吗？

于斯年一把扯下南乔的烟，神色不大自然“别抽了，回家。”说罢，站起身。

之后于斯年叫个人开车，回去的路上两人一言不发。开车的人以为是情侣二人吵架，叽里呱啦说一大堆。从“爱情哲理”到“人生哲理”。不过，后坐的二人都各怀心事，没有搭理。

送南乔到家时，南乔的哥哥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于斯年心想，他一向对他这个妹妹在意得紧，怕是等了很久，只是……。

三人皆未开口，一如往常般的，南乔哥哥牵过南乔往屋里走。

“我有话跟你讲。”于斯年说的意大利语，不是中文。

兄妹二人看着于斯年，彼时南乔还不会意大利语，收了目光又不明所以的看着哥哥。他安抚的拍了拍南乔的肩“没事，先进去把药吃了，我跟他谈谈。”

南乔依然一动不动，她不懂，可是哥哥却是懂的。于斯年不说中文，便是他不想让她知道什么……

“阿乔，先进去。”

听得哥哥的命令，南乔不得不进去。

二人见南乔进去才开始谈，也依然说着意语。

这大约是他自己第一次那么郑重的道歉，于斯年也没想到过。将这些日子做的糊涂事讲了一通后，心里那几分沉重感豁然释解。

但，令他更想不到的是——南乔哥哥的态度。

他说谢谢他。

于斯年真是不明白，为什么?他让南乔那样放肆，将什么礼仪，规矩抛之脑后，离经叛道。这又什么可感谢的。

但南乔哥哥告诉他，南乔生病以来待在医院里面，不愿意走动也不愿意开口讲话。正是如此南乔的病一直以来都没有起色，甚至愈演愈烈。

而于斯年的到来让南乔总算是开口了，他也总算是看到南乔身上有点生气，能像个正常人那样社交。

回家的路上，于斯年心里五味杂陈。他一直都只是把南乔当做一个乐子，南乔经历了什么他一概不知，也没有仔细了解过，觉着萍水相逢何必交心交底。

但做了那么些混账事还被人家真心感谢，出乎意料也实在惶恐。他自幼父母忙碌，兄长要学习接手家族事务，时常无暇顾及他。日子渐长，他混天混地结交狐朋狗友花天酒地。父母口中的浪荡子还是兄长口中的无所事事。他似乎从未被他们认可过，也没被他们夸赞过。

“纨绔”“无用”他听的不下百遍千遍。

如今不过一个小小举动却被人感谢。

出生显贵的他，自幼阿谀奉承、讨好献媚的人不下其数。可对他真意相处的人寥寥无几，所以身边鲜少能交心的人。

身边的人都羡慕，渴望他的身份、地位，他却丝毫没有。是因为拥有而不在意吗?还是从不屑这样的富达?都不是，是孤独，没有人可以交心，没有人可以信任。无论出现在哪，都是尔虞我诈，阿谀奉承。他厌烦透了，他想索性就这样一辈子闲散，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和南乔相处的这些日子，是真如她哥哥所说那般是他救了南乔么?于斯年觉得，其实南乔也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