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回家

听到声音，屋里的哭声住了，大概是慌乱中不知打翻了什么东西，随后就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一个粗布印花短衫，形容憔悴的女人跑了出来，猛地抱住两个孩子哭了出来：“你们两个祖宗跑哪去了……”

杜若抿唇，果然是急坏了，她走过去揽着两个孩子的肩膀道：“大嫂子别着急了，孩子们这不是回来了吗？”

那女人擦了擦眼泪，看了看一脸和善的杜若，又看了看她身后一身军装的张副官，忽的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下满口道谢。

杜若吓了一跳，急忙闪身避开，惊魂不定的拍了拍胸口，这容易折寿的好嘛。

“大嫂子快起来，”杜若手上用力，把人从地下拉起来：“孩子还小，现在世道乱，别叫他们自己出去。”

那女人急忙点头，杜若的视线从院子里掠过，落在两个孩子脸上，不动声色的从袖口摸出一个包好的帕子，走过去俯身给小女孩整了整衣服，把帕子塞进她怀里道：“以后听你娘的话，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巷子太窄，汽车停在外面，张日山和杜若一路走过来，明明都快过年了，这个地方除了偶尔有一两家门口贴了对联，基本上一点喜意都没有，这也难怪，世道如此，能解决温饱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看到小丫头心情有些低落，张日山揉了揉她的头发，小姑娘看着大大咧咧，万事不在意的模样，其实有颗柔软的心呢。他指了指路边卖糖葫芦的小摊道：“想不想吃？”

杜若眼睛一亮，往前跑了两步：“我请你吃……”

话没说完就顿住了脚，摸了摸袖口一脸尴尬，忘了，她的钱刚才给那小姑娘了，怎么办，感觉略丢人。

五彩缤纷的脸色着实让张日山忍俊不禁，刚才杜若的小动作他也是看见了的，这丫头看着一脸的精明相，偏偏有时候又迷迷糊糊的，真是可爱极了，他买了一串过来递给杜若，笑道：“吃吧。”

杜若接过来，看了看他空了的手，“副官哥哥，你不吃么？”

张副官摇头，对于这种哄小孩的东西，他一个大男人实在没什么兴趣。杜若把糖葫芦递过来道：“你尝尝嘛，挺好吃的。”

张日山看着那双亮晶晶的眸子，忍不住低头咬了一颗，酸甜的味道在口腔里弥漫开来，他眯了眯长眸，有点太酸了。

杜若咬了一颗嚼了嚼，果子还算新鲜，不过糖似乎有些焦了，不怎么好吃，“下次去城西的小赵哥那里买，比这个好吃。”

张日山是知道杜若为了吃点东西转大半个长沙城的历史的，他低头，指腹擦了擦杜若嘴角的糖渣，笑道：“走吧。”

出了城西，杜若心情好了点，看着一旁认真开车的张副官问道：“副官哥哥，这都三十了，你们还在忙吗？”

张副官笑了笑道：“不是很忙了，今晚二爷府里要吃年夜饭吧？”

“是啊，”杜若点头，“今年在梨园。”

张日山抿唇，状似不在意的道：“你今年做衣服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