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秀丽军全部出自于燕北，因三年前没能出手救定北侯背上了忘恩负义的污名。如今看来，他们在长安的日子并不好过，处处受人排挤。见贺萧伤得严重，楚乔拿着上好的金疮药给他送去。贺萧为此，感激不已：“多谢楚大人，今日若不是你，我恐怕早就人头落地了！”楚乔：“不必客气，你们毕竟也是燕北人，在这长安城中，也算是燕洵的故人了。”一提到燕洵，贺萧一等人仿佛看到了希望：“你是燕世子手下的人。”楚乔点点头。贺萧知道此刻不是说话的时候，只是简单地客气两句便不再多说了。楚乔此次前来并非只是送药，想到不出十日，就要陪着燕洵杀出长安，眼下光靠仲羽的三百名死士是肯定不够的。对于秀丽军，楚乔早有耳闻，这次，误打误撞进了骁骑营，或许我可以试一下。楚乔心里盘算着...

夜幕降临，幽静的小树林里，贺萧独自一人吹着筚篥，楚乔来到他的身边坐下。贺萧知道楚乔是燕洵的人，便向她说起了自己三年前的遭遇，因为秀丽军的主将投降，导致整个秀丽军背负着叛徒的骂名，自己被兄长赶出了家族，妻子也被土匪给杀了。这三年来，秀丽军在长安被辱骂，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还不如当初战死沙场来的痛快！得知了贺萧的身不由己，楚乔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贺萧又说道：“楚大人，这三年，整个长安从没有一个人把我们秀丽军当人看，只有你，在危难的时候出头解救我们。如果，燕世子还愿意相信我们秀丽军，我们必定此生都忠心追随其左右！”楚乔见贺萧率先袒露了自己的意思，便不再遮掩，说道：“好，贺统领的意思，我一定会带到！”

第二天，楚乔在教骁骑营的人射箭，刚射出一箭，箭中靶心，一旁的人拍手叫好。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清冽的声音：“这是谁射的？”楚乔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正是宇文玥！只见他一袭白色束腰长衫，高扎着马尾，显得格外英俊挺拔，只是脸色略有些苍白。这才短短几天，就出来乱跑，不知道自己受了多重的伤吗？楚乔暗自责怪着他。宇文玥走到她面前，从她手里拿过弓箭，对着箭靶，一箭正中靶心。然后，满意地回头低看着楚乔：“你的箭法很好！”说这话时脸上略有一丝得意之色。楚乔知道他是在变相地夸自己，想着他大病初愈，还是让着他吧，便说道：“副帅的箭法倒是更胜一筹啊！”“那是自然！”哪知宇文玥竟这样不谦虚，楚乔没好气地给了他一个白眼。宇文玥抿嘴一笑，拿着手里的弓箭说道：“你们秀丽军的弓箭太过陈旧，去换一批新的吧！”说完，又指向楚乔：“你！随我去拿手令。”

在宇文玥的房间里，他一动不动地坐在案前看着楚乔，楚乔想起上次在青山院，宇文玥伤重时，自己主动吻了他，想到这，脸色一片绯红，一时竟不知看向何方，只得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你...你的伤可好些了...”“无碍。”宇文玥仍端坐着，看着她。楚乔被宇文玥看得浑身不自在，说道：“你赶紧把手令给我，我要去拿弓箭。”“没人研墨，我如何写手令？帮我研墨。”宇文玥玩味地看着脸颊早已通红的楚乔，他就喜欢这样出其不意地逗她。楚乔感觉自己又被他耍了，心里有些不爽，可又不知该怎样反驳回去，只得翻了他一眼，帮他研墨。手令写好后，宇文玥交到楚乔的手里，提醒她：“回去告诉燕洵，让他安分守己，不要做出格的事情！”楚乔听他说这话，冷眼说道：“什么叫出格的事？坚持自己的立场和信仰就叫不安分守己了？”宇文玥冷笑着：“哼！信仰？你凭什么认为你与他的信仰是一样的？说到底，你又了解燕洵几分？现在的燕洵早已不是三年前那个阳光率真的少年了，他所图太大，等你知道他的真实意图后，恐怕会后悔与他为伍。”楚乔坚定地说：“我不会后悔！”见楚乔如此坚持，宇文玥长叹一口气，最后说了一句：“魏光的事情我已经帮你们摆平了，但只此一次，你们好自为之。”

楚乔在休息时回莺歌院，对燕洵说起了秀丽军的事情。“眼下我们要想逃出长安，光靠仲羽的三百人和我们几个，难如登天。我在骁骑营刚好被分到了秀丽军中，你也知道，我一个女奴出身，骁骑营里的人大多是长安的贵族，根本不会把我放在眼里。唯有秀丽军，对我一直很照顾，而且他们的副统领贺萧曾向我表示了对你的忠心。秀丽军毕竟是驻守长安的主力军，若是把他们争取过来，那我们的胜算就大了。”燕洵对于三年前秀丽军首领投降一事到现在还耿耿于怀，对阿楚说：“三年前他们能弃城投降，如今你怎么就能确定他们会拼死护我回燕北？”楚乔：“当年是秀丽军当时的首领弃城投降，贺萧和其他秀丽军也无可奈何啊？我也不是说他们一点错都没有，但这三年，他们也不好过，背井离乡，在长安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不如我们就给他们一次机会，让他们证明自己的忠心，也给他们一个可以回燕北的机会，好吗？”燕洵心里寻思着：阿楚说得对，眼下就凭我们手上的三百兵力，要想回燕北，几乎不可能。可要是有了秀丽军助我们离开长安，那以后的事情可就好办多了！于是，开口对楚乔说：“你去跟秀丽军的贺萧说，明日午时，我在酒楼等他。”

第二天，楚乔带着贺萧等三名将领来到酒楼，贺萧一看见燕洵，立刻激动地跪倒在地：“秀丽军副统领贺萧拜见燕世子，当年，秀丽军犯下了弥天大罪，这几年，我们一直都活在自责和痛苦当中。好在老天有眼，让我们遇到了楚大人，给了我们一个赎罪的机会。燕世子，贺萧在这以项上人头作担保，秀丽军上下愿誓死追随您，拼死护您回燕北！”见贺萧这样信誓旦旦地承诺，燕洵满意地点点头，喝了口茶，对贺萧说：“好！有贺统领这句话，我燕洵也就放心了！只要你们肯助我回燕北，等顺利回到燕北后，我将亲自为你们秀丽军正名，你们不是叛军，而是英勇忠诚的燕北军人！”听到燕洵承诺会替秀丽军洗刷冤屈，贺萧激动地一时呆愣住了，还是一旁的楚乔提醒他：“贺萧，燕世子已经答应你了，还不快谢恩！”贺萧等人这才回过神来，叩谢燕洵。

在回去的路上，一个将领对贺萧说：“世子说带我们回燕北，你觉得是真的吗？”贺萧：“怎么？世子一言九鼎，还能骗我们不成？”那名将领小声嘀咕着：“可我们秀丽军当年的确是弃城投降了呀，世子会这么轻易地相信并且重用我们？”贺萧：“就算世子不相信我们，可楚大人呢？这些天，她的为人可是有目共睹的，那日若不是她出手相救，我恐怕早已身首异处了！”那个将领点头道：“那是，楚大人我们是可以相信的！”贺萧：“那你们还担心什么呢？等到世子大婚那天，我们可要发挥自己的作用啊，拼死助世子顺利回到燕北！”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眼几天过去，明日就是公主大婚的日子。这几日，楚乔在骁骑营几乎没有见到宇文玥的身影，后来才从其他人口中得知，说他旧疾复发，在家休养。楚乔得知，心里既担心又有几分解脱，担心的是他的伤势，解脱的是他一直称病在家，如此，明日的事他应该是不会牵扯其中的了。深夜，燕洵将他们初到莺歌院时埋的一瓶酒挖出来，与楚乔同饮，深情地握住楚乔的手：“阿楚，这三年，感谢有你生死不弃地陪伴在我身边，等明天我们成功逃出长安，回到燕北，就嫁给我，可好？”听燕洵说要自己嫁给他，楚乔愣住了，这三年自己对燕洵不离不弃，是被燕洵为救自己，毅然自断一根手指的举动给震撼和感动了，她一向不愿亏欠别人的，所以当时才会选择留在燕洵身边，但她很清楚那不是爱！于是，她低头躲闪开燕洵炙热的目光，将自己的手挣脱出来：“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想法安全离开这。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见楚乔回避自己的问题，燕洵不免有些失望，可还是笑着对楚乔说：“也对！明天能不能成功都不知道，现在说这个太早了。等我们回到燕北，再说，好吗？”。楚乔只是对他扯出了一个笑容，并没有答应他。这让燕洵心里有一丝不安，看着楚乔回房的背影，暗暗发誓：我燕洵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唯有阿楚，若是连她也没了，我的世界将是一片黑暗，所以，任何人都能离开我，只有阿楚，绝对不行！想起楚乔曾瞒着自己去过青山院，心里渐渐对宇文玥有了一丝恨意。宇文玥，如今你已名利双收，若是你真要与我抢阿楚，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元淳就坐在梳妆台前，几名侍女在她身旁忙前忙后地为她梳洗打扮。元淳自小的梦想就是嫁给她的燕洵哥哥，如今终于美梦成真。自从父皇赐婚后，她几乎每个夜晚都兴奋地睡不着，盼望着大婚那日能早点到来。见元淳不时地询问着自己燕洵怎么还没来？采薇哭笑不得地说：“公主，现在还早着呢！驸马先要去祭拜，等到皇宫啊，估摸着也要午时呢！公主，您就安心在这等驸马入宫迎娶你吧！”想到即将要成为燕洵的妻子，元淳露出女儿家娇羞的笑容。

与元淳一样，燕洵内心也十分激动，可他激动的是终于到了他回燕北的这一天了。为保楚乔的平安，昨天深夜，他已命楚乔出城，与仲羽的手下碰头。没有了后顾之忧，燕洵神色镇静地端坐在轿中，等着接下来一切的发生。

果然，不出所料，迎亲的车队走在大街上，赵东亭带领的军队当街拦截。赵东亭义愤填膺地说：“叛贼燕洵，因私藏大量军火，疑有造反嫌疑，给我拿下！”燕洵穿着一身喜服坐在轿中，微闭的眼睛睁开，眼神里尽是漠视和冷酷。他缓步走出轿子，抽出旁边士兵腰间的佩剑，原本一身红色喜服穿在他身上竟没半点喜庆之感，而是一身暗黑。赵东亭见燕洵手执武器，更是找到了杀他的理由。对士兵们说：“叛贼燕洵企图造反，来人啊！给我杀！”得到军令后，士兵们都纷纷上前欲手刃燕洵。岂料，护送燕洵的车队手执武器，与赵东亭的队伍对打起来。不一会，赵东亭的队伍被全数歼灭，阿精将赵东亭擒住，让他跪在燕洵的面前。燕洵闭着眼睛，三年前的一幕幕全浮现在眼前。待他睁开眼时，满目血红地盯着赵东亭。赵东亭着实给他吓一跳，却仍在嘴硬：“皇上当年就不该留你一命，放了你这个狼崽子，我只恨，只恨当年没能亲手杀了你！呃...”话刚说完，一把利剑穿透了他的胸膛，燕洵面容冷漠地抽出剑。对着手下的将士们喊道：“三年前，因为大魏狗皇帝生性多疑，致使我燕家上下惨遭灭门，燕北三十万百姓屠遭杀害。今日，我燕洵反啦！”不远处，贺萧为首的五百秀丽军也及时赶来，贺萧大声对燕洵说：“世子，您先抓紧时间出城，我们秀丽军断后！”燕洵看了看贺萧，淡淡地对身边的阿精和仲羽说：“我们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