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02-03

第十五章 段落之二

道者带走靖沧浪，来到一处树林之内，靖沧浪定下心神，对方便是强硬直言。

“身为六圣护之一，行事竟然如此鲁莽冲动，看来你尚未认清自己的立场以及责任，真是使人太失望了。”（海蟾尊）

“知晓六圣护之事……你是何人……”（靖沧浪）

“玉清界，方丈雨卷楼，宗岩禄主海蟾尊。”

“海蟾尊……你是悬壶子之师兄……”

“哦……悬壶子曾经向你提及过吾吗……”

“据悬壶子所说，你在推辞玉清界领导权职之后，从此隐居方丈雨卷楼，不问琐事，方才你所言之六圣护，莫非……”

“闲话休提，吾要你先行返回龠胜明峦，相关之事，容后再议。”

“但是悬壶子很危险，目前尚在端木燹龙手上，只怕……”

“吾说，容后再议，另寻解决方针，或者两人同死，你自己判断吧。”

海蟾尊强硬地丢下一句话，随即化光离去，靖沧浪轻声一叹，只好暂且先回龠胜明峦。

“唉，为了悬壶子的安危，如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

第十五章 段落之三

龠胜明峦，靖沧浪见过一灯禅的魂魄，听他讲述事情经过，随后来到刻镜纹图，副峦主奉皇靝看见靖沧浪平安无事，总算可以稍稍定下心来。

“靖沧浪……你无事就好了……”

想起日前那一幕，奉皇靝此刻依然心有余悸，轩辕君辰来到龠胜明峦，身披一袭金丝皓白的御天战甲，手执金翼长戟，那般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上门挑衅，结果君辰竟然将一灯禅的魂魄送了回来。

“你已经见过一灯禅了，事情是否已经了解清楚，神情不豫，可是还有疑问。”

奉皇靝看见靖沧浪神色有异，急忙关切探问，靖沧浪想了一想，提出疑虑。

“嗯，轩辕君辰究竟是什么人，吾当初因为故友之仇而失手误伤过他，吾知晓，他与端木燹龙颇有交情，不过倘若他是魔族战将，却又为何相助明峦。”

“轩辕君辰并非魔族中人，他出身四魌界之诗意天城，御天龙族，身份是御天上将，前任四魌界统御之主帝昊轩辕彻的第六子，现任帝昊轩辕君铭的同胞亲弟，圣魔六瑞变数之一，重明清者。”

“嗯……他竟然是……”

“至于御天上将为何与端木燹龙交情匪浅，吾便不知其中缘故了，不过他救下一灯禅，纯粹是为救人，并无恶意，对于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吾知晓，一灯禅也说，此人心胸磊落，性情端正，率直坦诚，让吾不必担忧。”

“御天上将之事，吾已经禀报峦主，相信峦主必有后续对应之策，暂且放一放，现在首要的是太荒神决，距离六圣护与六魔禘开战的时间不多，尚有十二天，除了圣录点召的人选必须会齐之外，尚有战略必须研拟。”

正在言谈之间，峦主化出三面人像，显相传声。

“十二名参与太荒神决之人选，各自有其带表之时辰属性，彼此有所生克，并非单是依靠武力拼斗，决策者所安排的出战顺序更是胜败关键。”

“靖沧浪，一灯禅之事，你仍然挂怀吗，这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幸好贵人相助，一灯禅得以魂魄安好，现在就看机缘是否契合，待你之心情平复，再将细节告知我们，这样好吗。”

“吾，很多事情，亦是难以言喻……”

靖沧浪想起好友惨事，心中又是一阵感伤，更是担心悬壶子的安危，此时突然胃里一阵翻搅，感觉闷得难受。

“呃……嗯唔……”

“靖沧浪，你怎么了，是否受伤了，身体有恙吗？”

奉皇靝担心探问，靖沧浪摇了摇头，压下不适之感，最近不知怎么了，他时常有这种感觉，还感觉身子犯懒，动不动就困倦，大概是最近这段时间奔波太频繁，加上好友连番出事，所以才会感觉有些疲累。

“多谢关心……吾无恙……”

靖沧浪不想让别人担心自己，淡淡地说了一句，此时圣录再现，卷册在空中慢慢展开，奉皇靝不禁讶异。

“这是，圣录再现，莫非情况有变……”

奉皇靝言语未尽，只见缓缓飘降一道仙风道气，伊人如娇，身影出尘，面容清丽，正是登道岸前任掌教，玉笛仙风净无幻。

“幻入难柯千世劫，道披天下一衣霜。”

靖沧浪一见净无幻，一时错愕，不禁心感惊疑。

“嗯……怎么会是你……”

与此同时，圣录之上原本写着天垣真人名号也立即消去，换成了玉笛仙风净无幻的名字，峦主立即为净无幻点上圣护金印。

“果然是掌教，能得掌教应允出战，实乃苍生之幸。”（奉皇靝）

“吾已经卸下掌教之职，是为了全心投入圣魔之战而来，既然同为战友，从现在起，直唤吾名即可。想不到诛灭号天穹圣战之后，我们还有站在同一战线的一日，靖沧浪，吾知晓你之疑问，来日吾自会说明一切。”

此时道光乍现，衣袂飘逸，海蟾尊现身前来。

“师良师，法正法，昂首乾坤三光定；论异论，辩雄辩，无愧天地一苍生。”

“玉清界禄主亲驾龠胜明峦！奉皇靝有礼！”

海蟾尊缓缓降下，落地瞬间，目光一眼落在净无幻身上。

“净无幻，许久不见，你之神情依旧如此冷漠，全然不见一丝讶异，吾突然来此，你没有任何疑问吗？”

“龠胜明峦之名是久远之前从你口中得知，天垣将天道明火送至此处，便是希望你能出面，对此结果，吾并无意外。”

“平静无波的语气与心绪，你想隐瞒谁呢，你之复活，乃是任云踪施恩。据吾所知，你与他关系非浅，但是他原出魔城，其后更是重创天垣真人致死，登道岸与圣录顿失栋梁，净无幻，恩与情，你如何了断。”

海蟾尊言辞严厉，净无幻却是依然一如既往那般静如止水，神情淡漠。

“站上此地，就是最好的证明，质疑吾，便是质疑龠胜明峦，海蟾尊，敢问你现在是以何种身分探问吾呢？”

净无幻言辞不让半分，两人冷眼对视刹那，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峦主及时出言。

“二位暂且静气，此次禄主驾临，乃是应吾之邀，担任圣魔之战擘划者，这也是吾要宣布的另一件事情。”

“如何，经由峦主说明，你对吾之身份还有疑虑吗？”（海蟾尊）

“不敢，众人同为大局而行，自当齐心齐力，多余的探问，还请禄主不用费心。”（净无幻）

“很好，希望众人认清自己的本分与责任，切莫感情用事，靖沧浪，看清楚净无幻的决心，好好检讨自己的行为吧。”

靖沧浪心中不禁气愤，扣紧五指，此时又是一阵不适之感袭来，实在不想多费唇舌，于是将这份一时气恼的情绪隐忍压抑下去，沉默不语。

“奉皇靝，吾还有一事问你，无衣师尹是否确定与翾云凤翎毫无关系。”

“嗯……翾云凤翎又是何人……”（靖沧浪）

“翾云凤翎来自四魌界慈光之塔，人称修罗君子，此人乃是上次魋山战役的布局者，当初魋山之役，此人与前任六圣护之一，四魌界火宅佛狱影王，静澜清遥，合力阻击魔族大军，以两千士卒尽灭魔军八万，力挽狂澜，如此才让圣方取得与魔方对等抗衡之机会。”（奉皇靝）

“此人与圣魔之战有何关系？”（净无幻）

“翾云凤翎正是圣魔战印启封祭血之人，只要找到灵王终末之剑，毁灭邪王四识，诛灭邪王之心，以此人心血祭印，解除封印在圣魔战印的力量，在圣魔金桌盖上止战皇印，圣魔之战便能即刻终止，届时魔方必灭。”（海蟾尊）

“什么……竟然要以这种方式止战……”（靖沧浪）

“为了顾大局，牺牲一人又如何，况且翾云凤翎名为修罗君子，可见手段何等狠绝，他之一身染满血腥，圣魔大战之所以延宕至今未能剿灭魔军，也是因为他与昔日叛逆慕风龙傲暗中谋算一己之私所致。”

“嗯……此事……”

“靖沧浪，你不用质疑，此事当年天下皆知，慕风龙傲乃是正道叛逆，其人狡诈阴险，狠毒残暴，翾云凤翎与他为伍，也非善类。不过既然慕风龙傲当初魂散天地，算是赎其罪孽，如今血祭圣魔战印，这是翾云凤翎身负之宿命，根本算不上牺牲无辜，即便他是无辜，也是必须，若是四魌界兴师问罪，此份罪责，吾海蟾尊一人担下便是。”

“海蟾尊……你之言辞太过分了……”（靖沧浪）

“靖沧浪，怎么样，你有何立场如此指责……”

“若是四魌界问责，这份罪，吾恐怕你海蟾尊担待不下……”（净无幻）

“净无幻……你言之过甚了……”

“若是当真为了天下苍生，吾会谅解，但是也不会赞同这种做法，若是野心之人布局，企图暗算战友，吾靖沧浪就算背离六圣护，也绝不容许此事发生。”

“靖沧浪，你未免托大了，龠胜明峦，圣魔之战，由不得尔等任意妄为。”

“哼，莫说无衣师尹不是，即便无衣师尹当真与翾云凤翎有所牵涉，甚至他就是圣魔战印解封祭血之人，那又如何，吾既然应允素还真，必定维护师尹周全，至于你海蟾尊，无情之人毫无资格要求他人牺牲。”

“此事轮不到你来多管，奉皇靝，你还未回答吾之问题。”

“无衣师尹虽然同样来自四魌界慈光之塔，但是他与翾云凤翎并无任何关系，禄主应当比吾清楚才是，倘若无衣师尹真的是翾云凤翎，日前峦主也说过，墨剑已经出现，既然灵王剑寒无咎建在，那么灵王必定会跟随在侧，岂会让他单独前来龠胜明峦，甚至让他独自前往魋山。”

“嗯，既然无关，那么此事暂时按下，以后再说，吾相信副峦主不是感情用事之人，但是无衣师尹身佩明峦兵符，却是坚持不肯加入正道，他之举动，其目的实在令人质疑。”

“无衣师尹是四魌界之人，与圣魔之战毫无牵扯，龠胜明峦岂能强硬要求师尹入局，何况师尹是圣魔大战的变数之一，又有素还真护持，既然相助吾方，不加入明峦反而更为妥当，此事峦主也是如此决定。”

“既然是峦主决定，吾便不再多言，另外吾在来到明峦中途，听闻一道观遭受邪尊道残忍屠杀之风声，过程之中虽然有人员死伤，不过大部分仍然幸存，比起早已凋零的上清界，太清界之韧性，确实令人刮目相看，记住这份韧性，用你之决心来说服吾吧。”

海蟾尊言罢离开，靖沧浪想起素还真之前所言，眼见奉皇靝方才眼神闪烁，联系前后，心中有了几分猜测，想必其中另有隐情。

“净无幻，登道岸之变故，你应该回去一探，以免遗憾。”

“吾明白，倒是你，靖沧浪，吾看你似乎身体有恙，感觉你之气息有些不畅。”

“放心吧，吾无事，吾知晓分寸……”

“无恙就好，御神风之事遗憾，但请珍重，吾先行告辞，请了。”

净无幻轻声一应，数言劝慰，随后告辞离开，靖沧浪立即向奉皇靝询问。

“副峦主，吾方才见你言辞之间，眼神有异，若是吾揣测无误，无衣师尹应该就是翾云凤翎。”

奉皇靝闻言心下一怔，沉默片刻，深感无奈地感叹而言。

“唉，若说是也是，若说不是也不是，修罗君子与清悠君子之事，实在隐情颇深。”

“嗯……此言何解……”

“一言难尽……详情如此……”

“什么，难怪素还真当日会有那般绝对要求了，果然世事难料，但是副峦主你这样做，也能瞒得一时，瞒不了一世，海蟾尊迟早也会知晓，依照他之强硬手腕，恐怕将来此事会逼上极端，一发不可收拾。”

“唉……能瞒一时是一时……”

“这……清悠君子之事……”

“清悠君子，乃是空灵谷神医暗首慕风龙翔之亲弟，目前此事真相不明，有待厘清，据吾所知，暗首是明理之人，否则以他之能为，恐怕早已大开杀戮，相信只要与暗首交涉得当，应该尚有转圜余地。”

“嗯……但愿如此……”

“吾也不算虚言，如今的无衣师尹，确实并非昔日的翾云凤翎，圣魔战印血咒，禁锢破解，若是缺少墨玉龙凤双箫奏响清和音韵，即便圣魔战印解封也是毫无用处，墨玉龙凤双箫，如今也不知落在何人之手。”

“啊，圣与魔，莫非天意如此……”

“希望师尹顺利阻挡魋山魔军，力挽局势之危，或许此次能够避免惨剧重演，若是师尹不慎意外出事，吾实在不知将会发生什么撼天动地的变数。”

“唉，这场圣魔之战，究竟还要付出多少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