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因果

天色刚蒙蒙亮，路招摇就起身了，赤足落在地上，像是发着光。

她微微打了个哈欠，星眸里迅速浮起了水汽，睫毛长长卷卷，在眼底落了一层阴影，遮掩了她脸上的神色。微微弯腰捡起地上的外衫，路招摇随意的遮掩了一身的痕迹，拢了拢长发，身形微晃，就出现在了林中。

风，萦绕在她莹白的足尖，让她稳稳的停留在细瘦的竹枝上，轻薄的外衫藏不住玲珑的身段，下摆缠在纤细的脚踝处随风微微飘动，一切如梦似幻，叫瞧见的人都丢了魂失了心。

“柳苏若。”

嗓音清冷，带了一丝微哑，在林中徘徊的众人不自觉的抚了抚耳垂，只觉得心底泛起一丝痒意。

“路招摇！”柳苏若双目赤红，周身的气质早不复当初的冷然自若，本是清秀的脸庞上染了执念，眉目之间尽是暴虐的戾气。

“你恨我？”路招摇挑了挑眉，垂眸轻轻的朝染了丹蔻的指尖吹了口气，这是前两日厉尘澜采了凤仙花，仔仔细细帮她染好的，如今正是色泽最明艳的时候。

柳苏若瞧着路招摇，分明是个妖，却不谙世事，出尘脱俗，一颦一笑间就夺人心魂。她承认她嫉妒，却无法阻止洛明轩的眼神，在她身上逗留，对她越来越关注。

她们的恩怨，源自她的不安，是她用家族的势力逼迫洛明轩，是她定要他取了这小狐狸的内丹做聘礼，可谁能料到，这灵狐一族不惜倾尽全族之力，也要救下路招摇。

灵狐族几欲灭族，而最后，她得到了路招摇的报复，洛明轩更是陷入沉眠，长睡不起。

“可你有什么理由恨我？”路招摇扬起脸，唇角绽放如花的笑容，阳光冲破云层，落在她身上，让她圣洁的如同仙人，“是你的怨，你的恨，你的不甘，造成了如今这样的困境。有因必有果，我为我曾经给予的善意付出了代价，而他，也不过是承受了背叛的后果，我都不曾不依不饶，你又有何理由，对我步步相逼，甚至不惜堕入魔道，以致生灵涂炭？”

路招摇不急不缓，不曾恶语相向，也不曾咄咄逼人，问出口的话甚至带了天真，可落入柳苏若耳中，却是字字句句宛若诛心。

柳苏若已然疯魔，这么多年，她只能依靠怨恨活着，欺骗自己的谎言说了这么多年，也就成了真，她看着路招摇的眼神狠毒阴骛，浓郁的黑气自她身上倾泻而出，纠缠成天罗地网，朝着路招摇疯狂的扑去。

一道青影落在路招摇身前，伸出的手骨节分明，他微微收拢手指，黑气就似被吸引般，汇聚在他半拢的手心里。

厉尘澜一双星眸，如今漆黑幽深，他周身萦绕着浓重的魔气，浓郁的黑气被他困在手心里，瑟瑟发抖。

失了黑气的柳苏若面色苍白，身形羸弱，仿佛下一秒就会断气，路招摇这才恍然大悟，这柳苏若怕是时日无多，才以自身为祭，引来魔气。

“小道士。”

厉尘澜微微侧过脸，藏着杀戮的星眸落在路招摇身上，却极尽温柔。路招摇也似看不见这浓烈到犹如实质的魔气，柔弱无骨的趴伏在他背上，揽着他的脖颈，撒娇着要他背她回去。

昨日他辛辛苦苦做的手撕鸡，她是一口没吃到，今日，定要吃光了再缠着他撒欢。

路招摇一面想着，一面伸出舌头舔了舔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