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新雨后。
万籁俱寂。偶尔有几声鸟鸣,便凸显的四周更有几分禅意。云雾缭绕间,峰回路转中,有一座凉亭立于清寧山头,后方则是富丽堂皇的行宫。
“哒”的一声,一枚黑色棋子悄然落入棋盘。
竹林内,凉亭间,一白一黑二位男子正对弈沉思。一位仪表不俗,嘴角噙笑。一位面容俊雅,却无笑意。
待到白棋子落下后,黑棋又落一子。执黑棋的男人轻笑:
“看看你,又输了罢。”
对面之人不语。
许是看透了对方心底覆着的一层寒霜,黑衣男子拂了拂衣袖,道:“你今日输了不下三局。看你这样子,怕是也无心下棋。罢罢罢,今日就这样。”
楚旌依旧蹙着眉头,手里摆弄着棋子:
“鬼魔两族形势严峻,不定日后必有一战。…鬼族一脉,剩下的王室血统,就只剩阿楚一人了。奈何阿楚年幼,尚难继承鬼君 ,也怕他落入别有用心之手,本君,两面为难。”
“那有什么办法,”蔚权起身望向那云雾缭绕处道:“对了,说起阿楚…阿楚呢?”
坐者回道:“送往玄都避难了。”
“送去也好。现在两族就差一个导……”
蔚权话未说完,便被一段略急促的脚步声给打断了,于是负手转身凝望声音来源处。来者俯身向二位示礼,蔚权拱手示意,楚旌则略一颔首。
无邢双手捧着一副帖子,弯腰道:“君上…是魔族的战帖。”
蔚权揶揄道:“看,导火索来了。”
楚旌接过了帖子,半晌,面上寒霜微现,蹙眉道:“三日后,若水河。”
“这么急,”蔚权也拿过了帖子,“还真是……等等,三日后?…那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了,家里还有事要处理。”
“不用你帮忙。季万渊那四个孩子或许能助我一臂。”
“…四尊?”蔚权挑眉道。
“认识?”
蔚权道:“认识,但见过几面而已。我识得他们,但他们不一定识得我。他们四位风采可真是了得,相貌都比一般神尊强了不知多少倍。”
“年少得道,风光自然无限。”楚旌道:“对了,你爹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就那样,”蔚权摊手:”整天饮酒作乐,家中事物都交给我处理,位置还不给我。快点让我把他踢下去,不然葳家可真是完了。”
楚旌半晌不语,思量甚久,道:“我有一事相求。”
蔚权吸了一口气:“什么事,凭我们的关系,还用求?”
楚旌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黑玉。
蔚权又吸了口气:“你把黑玉行令拿出来干什么?”
楚旌道:“鬼族已经是苟延残喘,我又不放心把位置交给旁人,左思右想,只得如此。”
他又道:“我有办法能胜。你不必多问,这块行令,你且好生保管。到时候把阿楚接回来,找个好师父,待他及冠,再重整鬼族。”
“……”蔚权接过行令道:“…任务挺重的。看来,你这是想同归于尽。”
“…没有下策了,”他又拿出了一把扇子,递与他:“这个你也暂且好生保管,到时一并交给阿楚。”
蔚权慌道:“等等等等,这玩应也是能交给我的?”
楚旌道:“已经加了封印,倾君不会害人。”
蔚权接过了扇子:“…那就好。这扇子…当年真是害人不浅,没想见人到你还留着。”
“……”楚旌道:“毕竟是她的。”
蔚权道:“罢了,你要想留,我没也办法 ,照做就是了。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不然父亲又该天南海北的寻我了。”
“切记黑玉行令…万不可外露。”
“知道了。”
蔚权又说了几句,便匆匆走了。
见人已远去,吐了口气,楚旌负手鹤立亭外,去望那晓雾将歇,听那猿鸟乱鸣。心头悠悠浮现陈年旧事,不由得黯然神伤。
山间的云雾散开了,心里的雾,确早就凝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