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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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与太阳一样，不是我的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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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长的走廊，昏暗的光线，低垂的吊灯，破裂缺角的瓷砖。

全部都是不染一尘的白。一切都被包裹在纯白的外表下，单调却无瑕。

四周的墙壁干净异常，那抹亮白色甚至虚刺了看客的眼。墙体除角落的蜘网外没有一丝污垢，一成不变的单调中压抑着人的神经。

马嘉祺跟着精神科主任的步伐，途经一间间紧闭的白色房门，穿行在狭长的走廊之中。

病房的门厚重且坚固。铁制的栏杆架在上端窗口处，空间太过狭窄，甚至不足以看清内里的装潢。

这里并不是安静的。痛苦的呻吟和不安的叫嚣充斥，原本特殊的回音材质此刻让其显得更加噪乱。

一阵阵尖锐的叫声凄神寒骨，马嘉祺的步频渐渐加快。

一个个房间，一束束光线，一顶顶灯。

一面面墙，一阵阵呻吟，一扇扇窗口。

似乎是掉入了循环空间的电影主角，原本沉着的神智此刻已濒临混乱。

终于，主任在走廊的尽头停住脚步。

马嘉祺屏息向回望，入口的棕色大门已然变得渺小，化成一个深色的点映在视线正中。

丁程鑫的房间，居然安排在走廊的尽头。

周遭突然安定下来，不知是谁按下静音键，医生拿着大串钥匙碰到门锁的声音被无限放大。上百把钥匙被串在同一面铁片上，互相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除它外，纯白的环境，死寂一般的静。

马嘉祺清楚记得那袋档案里的内容。档案主人的照片贴在右上角，少年的微笑乖巧清淡。

丁程鑫，创伤后应急障碍患者，简称PTSD。原有轻度抑郁，病发后渐增为中度。不配合检查，性格喜怒无常，有攻击倾向。

创伤后应激障碍指受重大刺激、目睹他人实际死亡或严重受伤、躯体分离后的行为反应。会渐渐出现持续的精神障碍，变得精神敏感，焦躁不安，彻夜难眠或噩梦常伴。

他特意百科了PTSD与抑郁的并发症，显示结果与病例上医生的描述别无二致。

马嘉祺深吸口气，沉重的拖拉和摩擦声一起传来，医生慢慢拉开了病房的门。

那人一度躲闪着不敢直视他的眼。慌乱递给他一把备用钥匙，没有半分交谈，像在躲闪什么肮脏可怕的东西一般快速后退几步。

后者接过钥匙，压下心底的疑虑，慢慢站到房门边。

又是白色。病房内的白更加刺眼，床单、被褥、地板的瓷砖、墙壁……一切都好像融为了一体，厚厚的白色快要让人窒息。

病房是一个方方正正的四边形。没有窗户，没有厕所，只有一张大床铺和一张破旧的小木桌。桌角的白色油漆掉了一块，露出些脏旧的木色，在单调的配色中分外显眼。

丁程鑫穿着白色的病号服，肤色是异于常人的白。只有唇上有些血色，两颊微微内陷，身影单薄如同纸张。

但他的眼睛晶亮清澈——像林间的鹿，无意间一头扎在人心里。那里面本应充斥婉转的灵气和对生命鲜活的向往，可他眼神平淡，好似一切与他无关，那星星点点的光只是谁凭空捏造的假象。

绝无仅有的美。

像朵半枯萎的白色玫瑰，舒展全部的花瓣，任沁人的香气飘散。美得动人心魄，在脏污的世间驻留仅存的白色角落，举手投足间都是让人目眩神迷的艳魅。

最后，由内而外地腐烂凋零。

可初见万分惊鸿。

倏地，门外的医生用力关上房门，小跑着逃之夭夭。脚步的落地声格外明显，沉重击打着瓷砖铺成的地面，却再无刺耳的叫喊声响起。

马嘉祺的思绪乱作一团，数句早就拟定好了的问候都被打乱，混乱的恍惚间好像看见丁程鑫的唇角微微上扬。

定下神来，却发现对方依旧面无表情，目光死死盯着墙壁，未曾移开。

他叹了口气，暗暗掐着自己的掌心。

马嘉祺你好，我是马嘉祺。

终于鼓起勇气，马嘉祺走到离丁程鑫一米远的地方，自欺欺人地伸出了手。

男人的声线干净好听，轻柔也低沉，唱起歌来一定温柔万分。

后者淡淡看他一眼，神色平淡依旧。

不同于孩子幼时就对陌生人具有的敌意和警惕，丁程鑫的眼神淡然木讷，任外人说万语千言都无法击起他的情绪变化。

未免有些呆板。

丁程鑫你知道我叫什么。

他抬头望向站在远处的马嘉祺，目光又慢慢移向他伸出的手，感觉那人的手也好看。又细又长，适合弹钢琴。

没有半分犹豫，他快速起身伸出手握了上去。

马嘉祺一惊，呼吸顿止，心跳的节拍渐渐错乱。

不一样。

他跟他想的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