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天门（四）

看着彦佑与肉肉双双殒命，润玉悲愤交加地握紧双拳，他沉下眸子，转头看向不远处已经从笛声中恢复过来的荼姚，这一刻，他真恨不得放弃所有谋划的一切，冲上去杀了荼姚！

他是真的恨荼姚，却也怨自己，怨自己千算万算，却终是算漏了彦佑和肉肉的性命……

润玉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努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便听耳边传来旭凤的声音。

旭凤痛心疾首的对荼姚质问道：“母亲，为什么？这些人有什么错？您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有穷奇，您可知吞噬穷奇随时都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旭凤，你走开，这里没你的事！”荼姚转而望向润玉，咬牙切齿道：“润玉！今日，你必须死！”

润玉缓缓睁眼，周身散发着冷厉骇人的气息，可眸光却沉静的没有一丝波澜。他微微侧目看向旭凤，只见旭凤已然一步跨至自己身前，挡着自己冷声道：“若我不允呢？母神是否要连我也一并杀了？！”

“旭凤！”荼姚怒不可遏，“就是他抢了你的天帝之位！你怎可维护于他？！！只要没有了他，一切就都还是你的！”

“呵～”旭凤苦笑一声，“天帝之位？！那天帝之位何曾写过我的名字？！父帝又何曾授位与我？！母神怎就觉得它是我的囊中之物了？！况且，母神可曾问过我的意愿？问过我想不想要？”

“你这话什么意思？！”荼姚道。

“我从来就无意于那天帝之位！从前不要，现在更不想要！母神，您收手吧！”旭凤坚定的语气中甚至夹杂了几分哀求。

“不可能！”荼姚咆哮着怒道：“让我收手除非我死了！旭凤，你父帝背叛我，连你也要忤逆我吗？！我拼尽毕生所有为你筹谋的一切你怎可说不要就不要？！……对，你一定是被润玉这妖孽给迷惑了！我今天就为你扫平登帝的所有阻碍！！你给我让开！”

“……看来母神今日是无论如何都要弑君了……”旭凤似自言自语一般落寞痛心的闭上眼睛，再抬眸时，眼里透着决绝道：“既然旭凤无法劝母神收手，又不能与母神为敌，那便请母神日后莫要后悔今日之举。”

旭凤说着向一旁跨开几步，让出了挡在身后的润玉。

润玉这才将目光从旭凤身上收回，看向对面面色阴冷的荼姚时眼神变得睥睨淡漠，周身寒气陡增。他右手微微一握，赤霄剑应召出现，只是尚未出鞘，道：“既然要做个了断，那就来吧。不过本座只给你一招的机会！”

荼姚嗤蔑地冷哼一声，周身泛起森森鬼气，原本黑白分明的双眸燃起墨绿色的火光，显得诡异而狰狞。她抬掌蓄力，周身灵力以可见的速度汇聚于掌心结出阴诡的黑莲。

瞬间，两股巨大的灵力裹挟着让人窒息的威迫在南天门内翻涌相冲。

眼看着荼姚已将所有灵力灌注于一掌之间，欲殊死一搏！润玉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却依旧静立不动，只是手中的赤霄剑仿佛感应到危险一般挣鸣不止，似乎准备随时出鞘。

突然，荼姚猛然向前推掌，掌风以不可抵挡之势直逼润玉……

“砰～”

伴随着掌风结结实实打在肉体上的轰鸣声，金色的铠甲应声碎裂，一道白色身影轰然倒地。

“旭凤！！！”

荼姚万万没有想到旭凤会突然冲出来不偏不倚的挡下这一掌，她疯了似的冲过去，却终是晚了一步。

旭凤倒在润玉怀里，生生将那前所未有的剧痛尽数咽下，不让自己发出一丝痛鸣。他抬眼看向荼姚，道：“母神……权势帝位非我所求……旭凤只愿母神放下执着活的安泰欢喜……母神便莫要再逼我了……”

荼姚瘫跪在地上，整个人连同声音都颤抖起来，“好好，母神不逼你了，再也不逼你了，你别……你千万别丢下母神，好不好……”

旭凤闻言勾了勾唇，转而望着润玉，满眸释然道：“兄长……兄长的确是个好天帝……但……母神她始终是我的母亲……旭凤未能及时劝母神悬崖勒马才伤了那么多无辜之人……抱歉……母神所犯种种罪恶……旭凤……愿以命偿还代母赎罪……望兄长网开一面不要责罚她……若……若母神往后再作恶……我必死不瞑目！”

听完旭凤的话，荼姚无力地瘫坐下来，顿时心如死灰，想不到自己这一生居然错的这么彻底……

润玉将旭凤护在怀里，紧紧握着他的脉门，荼姚这一掌凶狠程度远远超出自己的预想，润玉眉头紧锁，道：“旭凤！你给我听着！不要放弃！错不在你，我绝不允许你死！你还有那么多事要做，还有人在等你啊！”

旭凤一愣，还有人在等着自己……是啊，穗禾，还有穗禾在等他，可是……旭凤无奈的皱了皱眉，终是不甘的闭上了眼睛……

“旭凤？！……旭凤！！！”看着润玉怀中旭凤瞬间软下去的身体，荼姚抓着胸口失声痛哭起来，“我的孩儿啊……”

突然，她抬掌蓄力，猛地劈向自己……

却感觉一道罡风横扫而来，竟是被润玉挥袖挡下了。

润玉头也不抬的看着怀中的旭凤，连目光都不愿分一丝给荼姚，他声音冰冷一字一句道：“天条律法昭昭，自己作恶，岂容他人代为受过！！”

说着，润玉反手一握，赤霄剑骤然出鞘，径直刺入荼姚胸口。

“呃～”

荼姚愣怔的看了看胸口穿体而过的长剑，抬眸看向旭凤，眼里扑闪着泪光，嘴角却勾起好看的弧度，她伸手颤巍巍的探向旭凤，“孩，孩儿……”

却终是在离旭凤半尺的距离时无力地倾倒下去，眼泪划过，绝望而释然的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