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相思相望（1）

恩宠并非就是喜爱，责罚并不一定就是讨厌！宫里十几年得来的教训，我怎么就忘记了？越是渴望，越需要抑制，我怎么就自露马脚了？现在的我，是张晓，不是马尔泰.若曦，凭什么金允正就应该是爱新觉罗.胤禛？我记得只告诉过四爷:我叫张晓，不属于那个年代，并没有告诉他:张晓活在三百年后，而且她的世界是个多么不同的世界。

酒醒后的我，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面对着金允正，一如往常般收敛着我的情感，充分展示着我的骄傲和才干。

我终于见到了高守礼。原来梦境不一定是假的，他的确长着一张高无庸的脸，然而他也是个有能力的人，在金允正身边周旋着各方关系。有一点我是特别留意的，就是他对金允正无比的尊敬。

“大少，需要签署的文件都在这里了，要是没有其他吩咐的话，我先出去了。”

金允正端坐在椅子上，淡淡地“嗯”了一声。高守礼正好把茶杯端进来，放在他手边。我抱着文件向门口走去，眼角的余光看到他拿起杯盖，轻拨了几下，抿了一口便放下了。

午饭的时候，金允正并没有离开办公室的打算，我自然不敢离开，好不容易熬到两点，里面的大少爷才想起来没吃午饭，让高守礼给他准备餐点。我已饿得直冒冷汗，瞅准时机到员工餐厅买了个面包便又匆匆赶回办公室，一盒精致的中式点心摆在我的桌子上，高守礼说:“大少知道你还没吃饭，顺便给张小姐带的。”

我打开盒子，居然是芙蓉糕！拿起一块塞到嘴巴里，虽不是记忆中的味道，可水雾还是模糊了视线。

金允正很忙，北京总部他只待了一天，下班的时候，我便被告知次日要去香港。

等到金允正离开，早已过了晚餐时间。本来约了潇潇吃饭，只得临时取消了。

坐在便利店的角落里，我看着手表数时间。这个时候对于饿了一天肚子的我来说，一碗泡面比任何山珍海味都美味。迫不及待地大大吃了一口，烫得赶紧张大嘴巴扇风，目光不经意间望见不远处对面马路上停着一辆黑色劳斯莱斯，闪着紧急灯。

金允正让司机来接的我，到机场的时候，他已经坐在VIP候机室里了。

“大少——”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只是点了点头。我注意到他手里的书，是繁体字版本的《大清实录》，细如蚊蝇且从上往下排版的文字，他看得很专注。我装作百无聊赖地到处看，最后目光总是回到他的侧颜上。

高守礼办好登机手续回来，说道:“少爷，可以登机了。”

金允正“嗯”了一声，眉头皱了起来，合上书本交给高守礼，站起来，身姿笔挺地走向登机口。

他的背影，越来越像四爷了。

我看看腕表，还有些时间，匆匆地到机场商店里买了个陶瓷内胆的杯子和茶叶，到茶水间里把杯子清洗干净，再急急赶回登机口。

金允正独自坐在前排，我与高守礼坐在他身后。

飞机还没起飞，我走到前排，说道：“可以坐下吗？”金允正抬目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

鼻子里闻到淡淡的熏香气息，我心尖一跳，强压住心神，微侧了头看向他，却不敢抬起眼睑。他的手搁在扶手上，已经握成了拳头。

我拿出日程表，告诉他晚上的宴会内容、与ss关系密切的几个人物的来历背景，以及宴会上需要注意的礼仪和事项，再将香港的罢.工历史、本次工人的罢.工情况等向他详细分析了一遍。

空姐过来询问是否需要饮品，金允正淡淡说了句“不需要”。我起身走向配餐间，要了开水泡好茶，计算好时间后倒掉茶叶，端着回到座位，把茶杯放在金允正手边桌板上。

“虽不及专门的茶具所泡，但起码能喝，大少就将就将就吧。”

他端起茶杯，淡淡的茶香氤氲在空气里，还夹了些微微菊花香气。“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是四爷最爱的《离骚》里的句子，也曾是他淡薄名利、心情郁闷时的写照。

金允正轻轻地喝了一口，侧头望向我。我低头翻着材料，却明显地感觉被他的目光所笼罩。

我继续解释着今次香港分部危机的实际情况，脑子快速搜索着古今中外对待此类事件的成功案例，等我说完，行程已经去了大半。重新整理好资料，喝了一杯水，便传来飞机即将着陆的广播。

金允正原本紧握的双拳和紧皱的眉心，不知何时已经完全舒展开来，我在登机时放在他手边小桌板上的点心，还有茶水，也被吃了个干净。我转头望向窗外，偷偷地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