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这么近 那么远（3）

冲出电梯时，果然见到两个穿着黑色西服的大汉坐在大堂。我的情绪已经平静了些，赶紧把衣服上的帽子拉起来戴在头上，快步离开酒店。

我要了一瓶冰啤酒，坐在便利店的角落里，一口一口地往嘴里灌，冰冷的液体顺着喉咙滑到胃里，冷了整个身躯，泪水沿着眼角和面颊滑到下巴，滴滴答答地落在衣襟上。一张纸巾被放在我面前的桌子上，值班的小男生安静地经过，又安静地走开。陌生人之间的距离可以这么近，而我与四爷之间，中间隔着的几百年时光，遥远得如此不真实，有时候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个疯子。

“如果真是疯子，那该多好……可以不去想，不去念……把所有人、所有事通通忘记！”

我趴在桌子上，目光漫无目的地望着店外来来往往的车辆，天已亮了，街道上开始有三三两两早起的人，似乎看见了金允正的身影，待定睛去看，却只有路灯下残留的影子。

“疯子！”

我又咒骂了自己一句，长吐出一口气，开始对着玻璃整理仪容。心里已经支离破碎，但至少让自己看着像个正常人。

经过酒店大堂，原来守在那里的黑衣人已经撤走，一名姿容艳丽的年轻女子安静地坐在那里看手机，我认得她是金允正的未婚妻邬倩雅。

房间的门应声而开，竟是开着的，门口放着金允正的外出鞋。我盯着看了几秒，蹲下身把它们摆放整齐，一双修剪整齐的脚出现在视线里。

“对不起！”

“对不起！”

两人异口同声的开口。我直起腰身，正视着他的目光。

“你先说。”

“我为自己的无礼感到很抱歉，如果伤到你了，希望你能忘记它。”

“我知道自己很自私，不该把你当成他，但以后再也不会了，这个请你放心。”

“好！”

一时间再也无言，我向他微微点了点头，走向内间整理自己的东西。望着洗手间大镜子里的自己，我掏出化妆包开始化妆，旁边放着的家居服上还残留着男士香水的味道，那是属于金允正的。从走出洗手间的门开始，我整理好了自己，也整理好了关于四爷的一切，属于我的胤禛的一切，已经深植入骨血里，不需要再透过别人来想念，也不再害怕会忘记。

历史用文字埋葬了我的胤禛，而我，打算用回忆来埋葬我的爱情。

允善到机场接我。我累了，不想花力气去抢出租车，而此刻能想到的朋友，就只有他而已。

一路上我都闭着眼睛，允善什么也没问，直接把我载回了公司。

孙潇潇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座位上放着刚刚冲好的咖啡，宋屹山微笑着问:“还顺利吧？”

我也给了他一个善意的微笑:“还好。”

允善却倚在我的桌子边，有点担心地看着我:“你在香港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用肘子搡了他一下，笑道:“当然！很大的事，差点就见不到你了。深入虎穴，直捣帮会老巢，智甩黑帮杀.手……是不是很厉害、很刺激？你不在现场真是可惜了。”

潇潇探头过来，满脸写着大大的八卦:“大少也一起去的吧？他是不是很英勇？有没有英雄救美？还有、还有……”

允善拿起桌上的文件夹，“啪”一声敲在她的头上:“你以为拍香港警匪片呢！”

“金允善你干嘛打我？”

两个年轻人打闹起来，宋屹山笑着摇了摇头，对我说:“这次的案子干得漂亮！”

“谢谢！”

我由衷地说。

ss大厦呈U字型设计，我所在的办公室与顶层只差了两层，从我座位旁的大玻璃窗往上望，刚好就是总裁办公室的巨大飘窗。从我回来那天起，那扇大飘窗的百叶窗帘从未打开过。

我把办公室里正在跟的几个案子接了过来，让工作填充了我大部分的时间。允善照常帮我打包盒饭后才会离去，每次我都说下次一定还他。我明白他对我的好，却无力回应，只有装作不知。

喝的咖啡越来越浓，我站在窗前，看窗外的灯火辉煌，忽然一道白光扑来，晃了眼睛。我拿着咖啡杯子的手一抖，差点洒了一身。

金允正站在窗前，就这样毫无准备地出现在我面前。我握住杯子的手指紧了紧，对着他微微点了一下头，转过身回到座位上，手指飞快地敲击着键盘，而身后若有若无的两道目光，无意中乱了我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