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曲】长安有深梦，西北有南风

还是给我一朵云吧

　　擦去晴朗的时间

　　我的眼睛需要泪水

　　我的太阳需要安眠

　　——摘自顾城《孤独是弯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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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咚。”，晚自修后刚回到家，消息提示音准时响起。

　　抬头看墙上挂钟，不偏不倚，黑色的分针线恰好定在6的位置上。

　　晚上十点半，她会准时联系他，一想到她，性情淡漠的他嘴角扬起一抹几不可察的笑容。

　　划开屏幕后整个人像被一道惊雷劈中，只电光石火间，方才握着手机的他又笑起来，蹙起的眉舒展开，声音舒朗。

　　床头柜边橘黄.色的台灯灯光映衬着他惊为天人的面容，细细打量后你会看见他精致的面庞上满是清冷出尘，却又不失如玉温润；一双桃花眼更是勾魂摄魄，像是夜里吸食人血的漂亮鬼魅，将你的魂魄都一一勾了去。

　　与之相比，身后的万家灯火都不如他熠熠生辉。

　　这丫头真是越发过分了，果然是吃准自己的性子，不敢对她做出些什么才这般任意妄为，无所顾忌。

　　他们之间的距离又近了些，心湖上像是有一叶扁舟渡过，带来轻微又不可忽视的快乐。

　　就在他点开对话框想要发消息过去时，一阵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打断了他原本想做的事。

　　“喂，有什么事，刚才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诶。”接过电话，声音却愉悦至极，全无责怪。

　　“对不住了，前路崎岖漫长，你一个人走吧，我陪不了你了。”

　　所说之话与短信内容分毫不差。

　　隔着电话，隔着千山万水，隔着未定尘埃，他不知她此刻真实情绪，只一如往常温柔开口：“乖，别闹了，我知道你舍不得。”

　　“我没有开玩笑，我真的陪不了你了。”

　　语气中毫无往日的甜蜜依赖，字字句句皆化为冰冷决绝。

　　他不知到底发生什么，于是避重就轻：“你是不是陪不了我一起打游戏了？”

　　“你别故意装不懂，我是说我们没有以后了，聪明如你，为什么偏偏要.我把这么伤人的话讲得这么明白，为什么非要.我坏人做到底？”

　　她拼命地捂住胸口，暗示自己离开他是正确的选择，忽略掉所有难过后她感受到脸上有什么东西滑到了嘴角，咸咸的，涩.涩的。

　　接着又倒吸一口凉气，按耐下胸腔间汹涌澎湃不断撞击的难过情绪后，她才沉沉出声。

　　这一开口竟是费尽了她这半年来积攒的所有勇气，她知道这话一说出口他们二人之间再无转圜。

　　她也不想这样，可她别无选择。

　　她只能往前走。

　　她怕他听出来她情绪中的假装，她怕他听出她声音里的哭腔，她怕她多说一句就会请求他原谅，她怕她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会分崩离析。

　　她最怕的无非是在这场感情里她会输得一败涂地，颓然不起。

　　“我从不让你为难，这次也是。

　　因为我是如此喜欢你，在意你，已达可以失去自我的地步。

　　你既不说我自不强求，但是我希望你永远都不会后悔你今时今日做下的选择。”

　　低沉且富有磁性的声音在漆黑的夜色里听起来稍显无力，仅凭这片语只言，心中所想难以言明。

　　电话挂断后空余一室静默，她瘦弱的身子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忽而她来到落地窗边，走到阳台边，扶着栏杆吹起晚风，夜风微凉。

　　身着素白长裙的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飞翔了许久停驻于玫瑰花朵上的白蝴蝶，突然遇到了一场强烈的风暴，迫切地逃离娇艳欲滴十分喜欢的玫瑰，却不知道下一处栖息之地是哪里。

　　“我是一生只落地一次的鸟，只有死亡的时候才会入土安眠，平生里只能无处流浪，不得停歇。

　　我断不能拉你一同坠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