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第一次看到危险

三天，家里那种压抑的感觉才彻底消失殆尽。不过现在我还是没办法直视妈妈，面对面的时候我都会下意识地低下头，不看。爸爸说的没错，这次的事没那么容易过去。

那些无心的话语，像是一首最讨厌，根本不会去听，却因为无心之下听了一遍就清晰完整无缺的记住了的，歌，循环在脑海里播放着，逃不掉，忘不了。睡着后，它突然呐喊起来，我流着泪惊醒过来，奇怪的看着只有无尽黑暗的天花板，眼角湿湿的感觉很真实。

妹妹醒的话，问我怎么了。我笑笑，做恶梦了。

妹妹知道我不是做恶梦了，因为我这是头一次这样，她没多问。擦掉我的眼泪，就睡了。

三天都是这样。梦中惊醒。

“今天去把头发剪了！”妈妈从身后过去，到厕所拿拖把。

我看了看镜子里的左边头发梳顺了么：“还没长到耳下呢！”我举起拿着梳子的右手，尽量把梳子握长一点，脸往左边转到不能再动为止，梳发，“马上就要转凉了！剪短了会冷的。”

妈妈走出洗手间：“你的头发又落，没人帮梳！剪短方便。”

早饭一吃完，妈妈又叫我去剪头发，这次是认真的。

我把椅子推进餐桌下：“我一个人吗？”

我祈求着妈妈可以回心转意。

“很近的！就是上次我带你去的那家店。那里剪得还不错！”妈妈站在水池前洗碗，声音没有异样，“钱我给！你跟老板说，钱我会转帐给他的！你喜欢什么发型就让他给你剪，钱的话只要不过分就行。”

妈妈你是说真的吗？我想到要跟那个二十多岁的老板说话，就好紧张，还要说这么多话，而且是一个人。

根本不可能。

我故意慢慢吞吞的穿着平常专用的一脚蹬白皮鞋，希望妈妈叫住我说不用去了。现实是，妈妈根本不可能这样。

在房间里的妹妹，手里拿着手机，边看边走出来。看到我后：“姐姐，你去哪里？”

“你刚才进手机里了吗？妈妈说的话没听见。”双手合十紧紧握住的我，看向厨房，“妈妈，可以叫佳佳陪我一起去吗啊？”

“可以！”妈妈答应了。

“去那？”妹妹看看我，看着妈妈。

我笑：“过来换鞋子！去理发店。”

一路上，妹妹都走在前面，离我很远。也许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有我这样一个姐姐。明明知道她的想法，却还是想拉近距离，忘了那些投射到身上的怪异视线，追着她。

“等等我！不要你姐姐了啊……”我喊。

妹妹会停下来等我，不过很不耐烦：“快点啊！不然时间就不够了！等我们到了门早就关了！”

“那也没办法啊！我走不快。”我尽量快点。

这样，我身体的异样就会更怪了。

理发店门口，里面有很多人在。这间理发店，很有名气，却规模不大，第一次是跟妈妈一起，店内比看上去的要大很多，有十个理发位，带老板一共正好十个理发师，有三个打杂跑腿的。我发过誓死都不会再来的，人大部分都是高中生，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个名副其实的小丑，可能在一些人眼中，我是那种肮脏龌龊的女人。

我在门口运量了好久，想要说服自己不要去看那些人，却迟迟不敢踏出第一步。要不是妹妹拉我，可能要到晚上我都还在门口站着。有几个女高中生和阿姨坐在靠墙的沙发上等，十个座位全坐满了人，最后边拉直头发的专属位正在使用，老板在旁边的位上指点在染发的理发师。

我低着头，在两边都是人的店内艰难前行。汗从头发里爬出来，双手在互相伤害，浑身都好难受。

“老板，我姐姐要剪头发！”一点都不怕人的妹妹，站在老板身边，“还要等多久？”

在给理发师示范教学的老板，左手托住女人长发，右手握着染发用的工具，往后弯腰看妹妹背后的我：“原来是，小美女啊！等下，这马上就好了。”

“你们认识？”让到一边的妹妹，问。

我连忙摇摇头，表示不认识。

“这里要这样，不然会影响效果的！”老板把工具和长发交给在身边的理发师，转身对着我和妹妹，拿下手套，“上次是我给你理发的！忘了。你妈妈跟我说了你很多事呢！说你怕人，上次为了给你把发理好，我真的是使出了浑身解数。”他往洗头间走。

“对不起！“我本能地道歉。

“干嘛要道歉？我又没怪你。为客人提供最满意的服务，是我的职责。”老板回头看了一下，把手套随手放在经过放满杂七杂八东西的桌边，“来先把头发洗净！说真的，你养长发很好看的，你合适长发。”

“姐姐自己没办法护理，只能剪短。”妹妹跟上他。

“她是你妹妹？怎么看得更像姐姐呢！”老板。

妹妹一脸他眼睛瞎的表情：“我看你已经四十岁了！大叔。”

“你怎么知道我是老板的？应该看不出来吧！”老板笑笑，“过度老成的小妹妹。”

跟在妹妹背后的我，忍不住嗤笑。第一次有人这样形容妹妹，还是很好笑的。

忽然臀部被摸了，摸了……我本能地跑到妹妹背后，双手放开紧紧抓住妹妹的上衣。

“小妹妹这是什么意思？装清纯。”男人的声音，特别厌恶的那种语气。

三个头发染成刺眼色彩的男人，坐在洗头间旁边的沙发上，姿势让人很火大。一群人类败类。在中间坐着发型设计很难看颜色是恶心的红色的男人，第一次觉得红色是恶心的颜色，他翘着二郎腿摆弄着那只异常恶心的头发。

他的笑容更让人想吐：“等下陪我去玩玩吧！钱多的是。”

为什么？我紧紧地抓住妹妹胸前的衣服，身体在发抖。

“你们嘴巴放干净点！我可是空手道黑带。”妹妹也在发抖。

三个男人站起来，靠近，红发男人：“空手道黑带高手！就你，太小了。腿挥的起来吗？哈哈……”

“你们不要太过分了！我要报警了……”抱着我的妹妹，伸手拿裤子口袋里的手机。

男人根本不以为然，反而大笑不止。就像妹妹在他面前表演滑稽可笑的小丑节目，而且效果非常不错。

“你报啊……”男人伸出是那只恶魔之手的左手，抓获我，“看看警察帮谁！”

“老大可是局长的儿子！警察叔叔们都得听他的。”男人右边的绿发男人，洋洋得意地说，“我看你们还是乖乖地陪老大玩玩，钱不会少给的！”

“是啊……还有这位长得像姐姐的妹妹，是我喜欢的。”左边的发色正常的男人，露出可怕恶心的嘴脸向妹妹走过来。

站在身边准备帮忙的老板，听见男人是惹不起的人就往后退。装作若无其事，更别说毫无交集的那些陌生人了。

没有人愿意帮我拿们。

红发男人的魔手已经近在咫尺了。身体颤抖的越来越厉害，妹妹也一样的，根本没办法往后退和想办法自救。

凌……如果他在身边的话，我们就可以从这些男人手里逃过一劫……

“凌……”可能是太过恐惧，我下意识呐喊着。

如果在的话，求求你快出现吧……凌。我看着笑我在做可笑至极的挣扎的男人，那只会毁了我一生的手已经抓住了我的手。

妹妹被看中她的男人制止在怀里。

“不要啊……”男人把我的双手用左手紧紧抓住举起，另一只手伸进衣服里在胸口里游走。

我拼命地挣扎着。好恶心，好痛苦。有那么一瞬间，我恨这个世界上所有人……消失毁灭吧。

妹妹：“姐姐……你们这些不是人的混蛋，放开姐姐。”

手要穿过胸罩了。

砰地一声巨响。男人往左边倒，猛的趴在沙发上，跟着一只手接住要倒在地上的我。准备毁了妹妹一生的男人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背后的男人，双手死死锁住喉咙。

“你们是不要命吗？如果不要了就直接联系我！很痛快的。用不着选择这么痛苦的死法！（英语）”锁住男人喉咙的男人，露出微笑，是美丽里带残忍的那种，“你们胆子太大了点！主人生气，你们就算挫骨扬灰都不够格！（英语）”

男人快要窒息的时候，艾瑞放开了手。还没等男人爬起来，站在身后笑着的法国男人抬起右脚毫不留情地踩在他头上，还狠狠用力了一下。

“疼，疼……”男人鬼哭狼嚎的叫着，“我不敢了！不敢了……大侠，手下留情……手下留情……疼……”

艾瑞再次猛的踩：“不好意思！今天我心情不是那么好。所以说，你今天就要跟太阳说再见了！（英语）”

坐在地上的妹妹跟我一样，看着虽然在笑却可怕的不得了的艾瑞。这就是，他真实的样子吗？强硬而具有一定程度上的压迫力，在现在他的眼里，我只能看到恐怖的杀意。妹妹一定在想，面前把一个人的脸踩出血的人，是别人，或是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你是谁？该打老子不想活了是吗？”红发男人狼狈不堪的爬起来，摇了摇头晃掉头上的玻璃碎片。

这时我才发现，站在身边右手在背后围着我的人，是凌。他还是一如既往地一身黑，跟三天前差不多的搭配，不过带了一顶黑色帽子。他对着发现是他的我，笑笑，温柔又让人心安。

他放下背后的手，拿到前面：“往后退下！接下来，我的动作可能会伤到周围人。”

我听话，退到妹妹身边。

红发男人虚张声势的弄响双手：“你这么弱小，觉得能打得过我吗？现在求饶还来得及！看你长得还不错，要不让快活快活，说不定我心情好放了你的女人！怎么样？”

艾瑞大笑起来：“啊哈哈……不好意思！实在太好笑了一时没忍住。哈哈……”

红发男人恶狠狠的瞪着艾瑞：“笑什么！想死啊……”

“死的人，是你！（英语）”艾瑞脸上没了笑容，“主人，最恶心这些恶趣味了。祝你好运！勇敢的勇者。（英语）”

凌动作可以用，不可思议来概括。整个过程中，男人的动作就是来搞笑的，凌的高度反应力让他的动作非常迅速，就像是在跳一段动作幅度较重的优美舞蹈，那些厉害的武术好像根本没有出现。可以说，他用的不是有关武术方面的动作，而是他自己创造的更接近舞蹈的动作。

男人一次都没有碰到过凌。

二米的空间里，他轻松地躲避男人毫无规律渐渐失去力度的不断攻击，再乘其不意的还击，看似力度很有限却比男人还要强。全程，男人都被他牵着鼻子走，打架斗殴，更像是他在单方面地羞辱戏耍一个可怜又可笑的男人。

季绮说的没错，他是天使，也是残忍可怕的恶魔。

“你是魔鬼吗？肋骨都断了。”全身上下都是伤，双手都被凌狠心折断的男人，趴在沙发上，痛苦得不断呻鸣，“妈的……我不会放过你的。你会生不如死……等着……吧……”

凌理了衣服，扶了扶奇迹般的没掉下来的帽子：“告诉他，别想着那些终究是一场梦的事！现在的你会是下一个他。折断双臂的人，如同没有双翅的鸟儿，不能飞，也就没了他的价值！”

面前的画面，跟电视上看到的那些现代战争类型的电视剧里残忍的打斗场景一样，一个人被强于自己的人打得半死，伤痕累累。男人现在只剩下三分之一的生命，双手还被残忍的折断了。以后他的生活会天翻地覆，老大的名号也会一去不复返。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却一点都没有同情和怜悯那个红发男人。我喊一声，凌一定会停下来，他也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顶多满身伤痕。

我恨他。是他让我受尽委屈，让我第一次感受到世界上的美好背后暗沉无光的肮脏龌龊，和人性的冷漠无情。同样让身体上留下了深刻的伤害，那种恶心的触感一生都不会消失，就像此时此刻折磨着身体让它颤栗，停不下来。

原来恨意这么的可怕。

可怕到，我快要忘了自己原来是什么样的。

“想要得到我的帮助！很简单，让他用双翅来换。很简单不是吗？”凌笑笑，弯腰捡起脚边的玻璃碎片。

摆弄着碎片的他，脸上的笑容很可怕。现在的笑，是冷的，是危险的。

男人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混蛋，疼……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吧，我的，父亲是公安局长……你等着被枪毙……”

“所以呢？”凌停止摆弄左手上的碎片。

男人慌了：“所以，所以，你会死的，很惨很难看……”

凌笑笑：“局长吗？没了名声，贪污公款，贩卖严禁药物！这样的人，能继续坐在办公室里俯瞰这个城市吗？”

“我们只是想跟你谈个交易！”

在身后的老板，突然冲过来右手围在我的脖子上，左手紧紧握着一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瞬间被刀子刺到的地方，冰冰凉凉的，还有刺痛感。

“姐姐，姐姐，你放开她啊……”被艾瑞连忙抑制住往前冲的妹妹，喊道。

艾瑞双手紧紧抱住过分激动的妹妹，明显有点吃力：“小燕子会没事的……凌不会让她有事的！你先冷静下来，冷静下来……”

“姐姐……”挣扎了几下的妹妹，停下来。

我害怕的哭了。眼泪模糊了视线，凌的表情也变了。很生气？

凌丢了手里的碎片：“你们真的很有本事！我好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么想置人于死地。”

“我很荣幸！毕竟能让你有情绪波动的人不多，除了这位小美女之外，我算是第一人了。”老板笑着，“这是我这一生最高的成就了！世界的第一人，为我动怒了。”

凌笑：“你错了！第一人已经出现了。”

“谁？哦，应该已经不在了。以你简单快速的行为方式，那人应该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了！”老板把刀子抵近了一点，“我应该是第一个安然无恙的人！这不也是第一人吗？就是不长啦！”

“不好意思啊！”艾瑞，声音明显得意，“我现在就在这里。”

老板哈哈笑了一下，恢复正常脸上没了任何表情：“来说正经的吧！我上面的人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结束后她会还给你的！毫发无伤。不然现在，我就会让她颈动脉血管损伤！颈动脉一旦损伤，不及时处理，就回天乏术了，这里离医院开车最快要半个小时，她只有短短几分钟，这里没有能用的物品，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在眼前慢慢死去！”

“你脑子很清醒吗？”凌脸上浮现出奇怪的表情，在笑，但又不是。

老板浅笑：“颈动脉一旦损伤，有二到三分钟左右的救助时间，及时进行治疗，活下去的可能是百分百！但现在这种情况，在这没有任何物品的地方就算你的医术高到无人能及，也没办法让她好好活着。”

“你会有机会吗？”凌问。

老板好像知道表情代表什么，拉着我往后退几步：“你的速度再快，也不会快过我的手。在你起跑时，我会同一时间划开她的颈动脉血管。”他害怕了，双手都在颤抖，很轻微的，“上面的人，只是想让你把季绮的动向说出来，再用你的能力解决掉他。”

“他是我爷爷啊！”凌无所谓的笑笑，“还有这对我来说，根本没必要啊。”

“世界不需要主人！”老板胸有成竹的说，“他在，你就没有自由，更不可能真正的跟她在一起到老。其实你很想摆脱他，摆脱那个恐怖的地狱吧！她也很讨厌现在的你，不是吗……”

我拼命摇头，表示不是的。

我不讨厌现在的他，更不害怕。如果有讨厌的话，那就是我自己，我的幸福生活，和正常的童年时光。

“她讨厌我，喜欢我，都不需要你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的！”凌眼睛轻微往旁边看了一下，“世界如果没有主人，那么会是什么样的呢？混乱的战争时代，让你们这些不知道满足是克制的人，毁了这个美丽的世界吗？她讨厌的不是我，而是无秩序，比我们更像恶魔的你们。你也该退出了……”

突然一声响，老板放开了我。凌立马冲过来接住我。背后是两个人的一阵乱斗，洗发间前面的箱子和洗发水散落一地，突然出现的男孩最后胜利战胜了拿着刀子的老板。男孩紧紧抓住他的双手绕到背后，整个人压在他身上，彻底制止住他。

“我不是一个人呢！保护她，我可不敢大意呢！”凌站在背后，护住我，“现在我改变主意了！鸟是很脆弱的生物，无处可躲的鸟儿，一场大雨就能让它断送前程和未来。”

薰衣草？我看着那个突然出现身手敏捷的男孩，这里根本没任何有关薰衣草成分的产品，而且这股味道很棒根本不是加工出来的香味，而是天然的。

香味，是男孩的。

“这里交给你了！艾瑞走。”凌把我抱起来，就往门口走，“下次不要喝太多水！”

“是。”男孩。声音有点粗糙干燥，跟他外表很配。

店里早就没有了其他人。他们都无情地逃跑了。

“红发，我不想再看见！他也一样。”走了几步，凌说，没有停，“处理方式，别让所谓的本能影响了。”

“是。主人。”男孩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