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凌，对不起

也对，我这次真的是很过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一点面子都没有给她，还丢了她最看重的面子。三天强忍着的恼火，在刚才全爆发了。

“我真应该听那些人在小时候就扔了你，一包老鼠药毒死你好了！要不是为了你我现在是这样吗？也不会被人瞧不起了！”妈妈喊，眼睛里全是厌恶和二十年来的恨意，“要不是你我们会永远都低人一等吗！没有你我现在也不会在搬泥巴头子，也像那些人一样带个孩子打打麻将想去哪里玩就去那里。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性格了，我们吵架不都是因为你吗。”

原来是这样啊。我挣脱妹妹爸爸拉我的手爬起来，坐着。

爸爸拉着妈妈：“好了！你说的太难听了！”

“我说话难听！”妈妈推开爸爸，“难道不是吗？为了她低头去求的人还少吗！为了摆脱她，我低声下气地求那些有认识的人介绍给我，把她给一个人，去美国的时候我们就不用带着她了！她知道感恩吗？就是个白眼狼！”

“妈妈，过分了！”妹妹喊。

我闭了闭眼睛，眼泪流出来：“那为什么不那样做？毒死我。为什么要把我养大？”

“那是你爸爸不肯。”妈妈。

“你知道吗？为了不让你生气我什么都听你的，不喜欢的喜欢的，不想做的想做的事，都听你的！现在连自己喜欢的人都要听你的。”我擦了一下脸上的眼泪，“妈妈，我也有权利选择自己喜欢的人！我不是什么木偶，所有的一切都是听你的指使！”我握紧拳头，“我不可能跟他在一起的！”

我知道，我在用尽全力的呐喊。

“不要碰我……”我用左手狠狠打掉戊雨扶我起来的手，恶狠狠地瞪着他。

他的表情，告诉我我的表情满是厌恶。

“我知道你喜欢的是谁！但我告诉你，只要我在一天，你跟他不可能在一起！”妈妈厌恶已经到达顶点了，“你们不可能有结果的！你跟他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呆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啊！不是因为他不说自己的事，而是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所以你才为了让我打消对他的想法，这么着急的让我跟这些人见面！”我揉了揉眼睛，跟着大喊一声，“这是我自己选，伤了痛了，我自己解决！”

双手张开，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所有人。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多么的难看，激动得忘了在场还有其他人。

忽然一只手从背后紧紧握住我的左手臂，跟着另一只手也被握住，把我拉了起来，转了一圈。面对面，我慢慢抬头，是凌。

他脸上的表情，很担心。哭意猛的惊醒，我趴在他怀里痛哭失声起来。

心好痛。我双手紧紧抓住他两边的外套，为什么我是残疾人？为什么我要出生？为什么我不能像妹妹她们一样做自己喜欢的事？可以实现梦想，可以上学，不用在意任何人的目光做自己。

神啊……我得到做错了什么，要这样对我。

凌用双手轻轻托起我的头，轻轻用大拇指抹去我脸上的泪，温柔的笑容里有心疼神情：“不哭了！回家我拿冰敷一下就不疼了。”

我忍不住哭起来，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哭到身体颤抖起来。他右手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好像在说，哭吧哭吧……我会陪着你的。

“姐姐……”妹妹也要哭了。

“你是谁？”戊雨母亲问。

“你怎么在这里？”脚步声，妈妈走了过来，“放开她！”

“好了！别再这样了！无理取闹。”爸爸拉住了妈妈。

妈妈推开爸爸：“这样像什么样子啊！搂搂抱抱的。”

“我不来，阿姨是想用母亲的身份来，说伤透人心的话语，继续伤害自己的女儿吗？”凌说，声音很正常，但有股压迫感在里面，“这就是阿姨你真正的样子吗？不得不说，你的爱，太肤浅了。”

妈妈喊：“我教自己的孩子，不管你事吧！我的话确实有点过了，可是她是知道的，我只是气晕了才说这些话的，不是有意的！”

我知道的。但是这次我真的没有办法忽略啊……我用力抓住外套。

“再怎么说我是她妈妈，听我的话，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嘛！”妈妈依然喊着，“你放开她！就算你们的关系是朋友，也不能这样！”

凌没有理妈妈。而是双手环住我，陪着我，等我哭停。

“我说的话你没有听见吗？”妈妈走过来，“好多人都在看呢……”

“现在燕子需要他！你就不要再说什么了。朋友也是可以这样的，现在的年轻人都这样。”爸爸再次拉住妈妈，“你不觉得你刚才的话太过分了吗？燕子以后心里一定过不去这次这个结了！”

“可是他们不可能！”妈妈停下来。

凌抬头：“阿姨，考虑到你的感受，我尽量避免在你面前肆无忌惮的表达对艳的感情！但这并不意味着，你可以找一批没手没脚傻子疯子的废物接近艳。我的忍让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预期！”

“凌，哥哥……”妹妹说。像是凌变成了一个魔鬼一样，正用可怕的嘶吼警告食物们，他来吃饭了。

鞋子踏地的声音，妈妈退了一步。

“你可以做什么？给她一个她最想要的爱情，还是一个童话乐园？”凌在回答戊雨提出的问题，“这些你都给不了她！所以还不快夹着头走。”

“你是谁呢？没有资格叫我们走。我就不走了！走的人应该是你。”戊雨的母亲大喊起来。

凌：“我要请这的负责人叫保安带你们走了！”

“你以为你是谁啊！负责人是我的朋友，我要替把你这个长得不是人的大话小鬼丢出去。”戊雨的母亲得意的笑道，“我没有那么没素质，你自己离开的话，今天的事我就不计较了！”

凌笑了一下，嘲笑她无知和愚蠢：“比起能让他失去现在的一切的我，他是选择你这个朋友呢？还是我？”

“你……”

“滚！”凌提高了音量。

本来得意忘形的女人，拉着自己的儿子慌忙逃离了。

我拼命努力地想停下来，可是妈妈说的那些话在耳边回荡，死都不停。我越哭越凶，根本没办法忘记那些话，或是想以前一样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从而忽略不好的事情。

“我也是为了燕子好！我知道我的方法不对，表达的往往都会是坏的一面，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最后哭着说，她后悔了！”妈妈说，声音没有那么大，“现在她这样是因为不知道后果会怎样，当她知道了已经来不及了！不管她怎么怪我们没有阻止她，已经于事无补了。你知道吗？小凌。那时候最无法忍受的是艳子自己。”

妈妈往前走一步：“现在你们在一起很开心，可是时间久了你会像现在这样吗？燕子她跟你不一样，她不能开始第二次，你却可以。就像我和她爸爸一样，结婚前特别好，现在那天天吵架看见对方都会看不惯！你们也会这样。”

“我不一样！”凌直接说。

“未来的事你敢保证不会那样吗？”妈妈说，明显有点生气。

“我保证！”凌。

妈妈笑了一下：“那你敢说，永远不会离开她吗？”

凌想了想：“这个我无法做到！”

“放开她！”妈妈喊，走过来准备拉我，“所以你们不可能在一起！以后也不要见面了！钱明天打给你。”

“我只能带她走了……”

“够，了……”我双手紧紧拉了一下外套，阻止他说下去，“够，了……够了……凌……”

他们抚养了我二十年，一直都在照顾我，给我最好的生活环境。我不能离开她们，让他们心痛担心。

“对不起……”我放开外套左手轻轻推开他，跟着举起左手放在左眼上阻止眼泪，昂头看他。

满眼都是疑问的他，好像在用表情表达对我的疑问。他现在的心情，一定比我还要心如死灰，以他的能力能不知道我接下来要表达什么。

跟我一样，他想装做什么都不知道。

我还是没办法不哭，边哭边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能回应你的付出……我真的很想跟你在一起……可是我不能让妈妈担心难过。对不起……”

我放声大哭起来。

他左手轻轻地擦拭着我右边脸颊上的眼泪，笑着：“我说过的，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他在强颜欢笑，“不过，我不会真的离开你的。”

心好疼。我笑，心像是被千万只箭射穿，疼得就快停止跳动了，为什么会这么疼？

我知道我的疼，远远不及面前这个笑着面对我的人半分。明明想着回应他的爱，为什么会成现在这样了。

都怪我太不自量力了。把事情全交给他处理，可能结局就不会是这样了。

回家的路上，车内第一次安静得可怕，连空气都是死寂的。我们谁也没有试图去打破这可怕的安静，各自想着自己在想的事情。

我靠在车窗上，灯火阑珊的夜市在眼前不留痕迹地一晃而过。

他唯一无法承诺的就是，未来。他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或者以后的某个任务中不能死里逃生，奇迹的活下来。毕竟他的能力是在人类的基础上，不是不会死的神。

永远跟我在一起，他没办法给出承诺。

回到家，我们各自做着各自的事，各不相干。一百米的的空间里，没有一点人声嘈杂，只有外面时不时的车声。我趴在床上，哭起来。

在安静中吃完饭。妹妹拿着一包冰，敷在我有那么一段时间忘了疼的右脸上，一个小时。冰是她把水放进塑料袋里放进冰箱冷冻，拿出来用毛巾包裹着敷在我脸上，是凌发微信给她的，还教她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