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江山血染(贰)

这家店的装潢也有些年头了，泛黄的招牌漫不经心地被扔在那里，上面的“酒记”两个字已经在风吹雨打下变得模糊不堪，若是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这是两个字。

这儿的掌柜是一个老头子，胡子又长又乱，在一起打结，一身行头也是破破烂烂的，显得异常邋遢。此时他正握着个酒壶隔着老远往嘴里倒。

故笙酒老头，今个儿生意不错啊。

故笙似乎与那掌柜很熟，笑着打趣道。

酒老头抬了抬眼皮子，瞅了一眼笑眯眯的故笙，放下酒壶懒洋洋地道，“哼，我倒希望没一个人来的好，喝个酒都要被打扰，烦死了。”

“怎么着，今儿还带了个姑娘来？你小子终于开窍了？”

酒老头本是随意瞟了眼牡丹，可是当他看清牡丹的脸时，混浊的眼睛倏地睁大，一脸的惊讶的不敢相信，“不，不是，小崽子，这女，女……？”

故笙呃……这位姑娘是我在桥上无意冒犯的，特来赔一碗元宵请罪。

故笙略微有些尴尬，在酒老头面前“小生”这个自称都懒得说出口了。

“什么桥？”酒老头眯了眯眼，心中其实隐约有了答案。

故笙长乐桥。

京都里被百姓认为寓意着“姻缘美满”的长乐桥，传闻是前皇室的长乐公主不顾一切阻挠与心爱之人定终身的一座桥，这段感情成了无数百姓心中的向往。后来在战乱中长乐公主的心上人征战被杀，长乐公主不知所踪，长乐桥也被毁重建，后来旁边不知怎的长满了长乐公主最喜爱的牡丹花，四季盛开，永不凋谢，更受百姓信仰。

果然，长乐桥。

酒老头心中已然明了，却仍是见鬼似的打量着牡丹。

故笙怎么了酒老头？

故笙有些疑惑，这酒老头怎么和认识这位姑娘似的？酒老头摇了摇头，倒是牡丹眉尖微挑，心中略微诧异，这老头子还没死？

见无事，故笙就笑着催促道：

故笙酒老头，那就赶紧上两碗元宵来，别让这位姑娘等急了，我毕竟是来赔罪的。

牧丹喂，我有名字，我叫……

牡丹朱唇微勾，眼波流转，一派风情万种。

牧丹牡丹。

故笙啊，是是是，牡丹姑娘。

故笙啊对了，这么久我一直忘了告知在下的名字……

牡丹摆摆手，道：

牧丹你我不过萍水相逢，用不着互相告知姓名，我告诉你名字，不过是因为听不惯罢了。

牡丹啊……

酒老头正在吆喝小二准备元宵，装作没听见的模样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

若要谈起岁数，酒老头还真不敢一口咬定他比牡丹要大，这女人从他三四十岁开始经营这家店的时候就在了，直到现在岁月也未曾在她的脸上留下一点痕迹。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她之前一直光顾这家店，也算得上是老顾客了，每次看见她都是一袭红裙，撑着一把刺着牡丹的伞，喝酒时一直念叨着一个名字，“故笙”。

问她这是谁，发生了什么，她却又闭口不提，实在教人奇怪的很，不过久而久之人们习惯了，也就不问了。喝完酒后，她也总是站在长乐桥上，看样子是在等谁，可她等的那个人却一直没来。

就在酒老头五十五岁那年，京都经历了一次血洗，长乐桥也被毁。酒老头东躲西藏幸存了下来，不过那之后牡丹就再也没来过了，酒老头也以为她在那场战乱中香消玉损了，不由得一阵惋惜，这么个美人说没就没了。

可如今再次见到，心里不由得复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