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普通的马车悄无声息地驶出开阳,谁能想到,马车里坐着的,是瑶光新主,艳衣如火。
开阳外有一片竹林,竹林里建了一竹屋,烟雾氤氲,犹似仙境。归隐的文士应都喜欢这样的居所,僻绝红尘,浩然自在。
但仲堃仪与这竹屋格格不入。
他野心太重。
仲堃仪金饰玄衣,端是高官厚禄的华贵作风,弯腰向来人行礼,却道:“草民参见殿下。”
一如初见,他是落魄草莽,他未登王位,他呼他为——殿下。
慕容黎不敢应承,回了礼:“仲大人,别来无恙。”
火炉上煮着酒,翻滚声萦绕在耳,酒是好酒,酒味清淡,绿竹的清香味更浓一些。
“仲大人的制酒手艺依旧卓绝。”慕容黎挂着淡淡的笑容。
“这世间也仅有陛下与吾王知晓我有酿酒的手艺。”仲堃仪也笑道。
“那是慕容黎有幸了。”
久居风云外,落子动乾坤。这是乱世诸侯给仲君的评价,而这位神秘的仲先生心里只有两个人,一为天枢王孟章,二为故友公孙钤。
至于他们,是不死不休的死敌,前世是,今生亦是。
慕容黎曾赌过,他在孟章之前遇见仲堃仪,重用仲堃仪,可惜他输了。
缘分之事,从来不以先后论深浅。就亦如,明明他更早认识执明,到最后,执明深深记在心中的,却是子煜。
他终究没有勇气问毓骁,他走后,执明过得好吗?怎么会好呢,高位孤苦,孑然而已。
慕容黎本以为仲堃仪邀他前来,是为了天枢之事,没想到他跟他谈起了陵光曾提过得君子令。
天下归谁,各凭本事,但各留退路,赢者坐拥江山,败者各惜所珍,急流勇退,谁也不怪谁,各不追责。
这君子令听着幼稚,可若真能施行,该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至少从他看来,若他败了,他也仍旧希望执明是安好的。
仲堃仪与他说起这君子令,应是与那位失踪的天枢王有关。
“若我出事了,吾王……请殿下莫为难他。”仲堃仪道。
慕容离问:“为什么与我说?”
“大约觉得,唯你我才是宿敌吧。”仲堃仪笑了笑,“臣大言不惭了。”
慕容离一愣:“那我败了,请你放过执明,以及他看重的人。”
“好。”
……
齐之侃远远看着执明和莫澜闹,子煜一开始很不屑与这两个纨绔为伍,很快也被他们拉入阵营中。
那样肆意言欢的王上,真叫人羡慕。
他隐隐觉得,他希望有一个人也能那样快乐地活着。是谁呢?细想了,只觉得头痛欲裂。
“小齐,你怎么了?”执明发现他的异常,吩咐宫人道,“冷着做什么,快宣医丞过来!”
莫澜把他拉到一边:“王上,该不是那药要失效了吧?”
执明无所谓:“失效就失效啊,阿离说了,他什么时候想起,就什么时候让他回去。”
莫澜挠挠头:“好吧,开阳叛出,天玑现在也够乱的,他回去了也能帮帮他家王上,不过相处这么久了,有点舍不得。”
“有缘总会再见的。”执明道,哀叹了一声,“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阿离呢?”
莫澜道:“你们都是王,哪能常常相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