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醋味

　　闲聊着，便误了时辰。

　　公孙钤送慕容黎回居客殿，夜幕已落。执明倚门等候，脸色沉得像漆黑的夜色。

　　“拜见天权王。”公孙钤见过礼，怕给慕容黎招致误会，匆匆告退。

　　慕容黎想了想，道：“我欠公孙一条命，怎么还都还不清，但我与他确只是君子之谊。”

　　执明得他一句解释便开怀不已，挽着他手臂进到屋内，将“君子令”一事道明。

　　慕容黎静静听完，点明要点：“你觉得蹇宾和仲堃仪会答应？其实蹇宾还好，他现在只是低估了齐之侃对他的重要性，选个恰当时机，让他真正失去齐之侃，那击败他、击败天玑，不在话下。非要执行君子令的话，大可让齐之侃假死，蹇宾失而复得，定舍不得他的小齐将军再涉步纷争。”

　　不管结果如何，天玑都是囊中之物，难怪他能容忍蹇宾的多次挑衅与轻待。都道瑶光王子慕容黎心有九窍，翻云覆雨不过谈笑间，传言非虚，全为真话。执明觉得，有时候他离阿离很远，怎么也靠不近。

　　慕容黎又道：“但仲堃仪不同，寒门士子，朝堂惊鸣，会滋养他的野心，当他的欲望膨胀到孟章无法满足他的时候，他连孟章都可以舍弃，君子令能约束他吗？不管他用多少深情掩饰，都掩盖不了他内心的凉薄，偏偏他又很聪明，这样的敌人可怕至极。”

　　“阿离，你是否过于忌惮仲堃仪了？”执明实在想不通，他也见过仲堃仪，并不觉得他厉害到让慕容黎如此惧怕。

　　“有些事我现在也说不清三五七，以后你就知道了。” 仲堃仪于他确实是个特殊的存在，眼下仲堃仪羽翼未丰，杀他容易，可真正打败他很难。慕容黎从一开始就在想如何对付他，一直未想出万全之策。不过，只要孟章还在，他的弱点就还在，唯这一点，值得庆幸。

　　“君子令是陵光提出来的？这不像他，倒像公孙的行事作风，他听得进公孙的谏言，看来公孙在他心中还是有一席之地的。”

　　话又绕回那只花孔雀身上，执明耷拉着脸，不高兴了。

　　……

　　从居客殿到宫门口需经过花园，时辰已经过宵禁，守门的禁卫固执守礼，轻易不予通融，公孙钤想着都觉得愁苦，皱着墨眉，没有注意到站在海棠树下的君王。

　　“爱卿似乎很在乎慕容黎？”陵光凉凉问了一句，舌尖尝到的味道，连他自己也分不清。

　　“拜见王上！”公孙钤大惊，行礼时匆忙无序，不似以往的一丝不苟。

　　陵光也不知心中火气因何而起，背过身不再说话。

　　公孙钤稳了心绪后，答道：“慕容殿下他……也是个可怜人。”但他也很快表明忠心，“微臣与他并无私情，倘若天璇与瑶光两军对垒，微臣也定当拼尽全力守卫家国。”

　　“是吗？”陵光冷声一笑，“公孙钤，若我不是天璇的王，你还会效忠我吗？”

　　意料之外地发问，令公孙钤措手不及，失礼回了一句：“若臣说会，王上又信吗？”

　　陵光语结，许久，才道：“孤王想邀天枢、天玑两国国主同来天璇商议君子令事宜，你下去好好准备，向两国递涵吧。”

　　公孙钤出了花园，思虑越多，越觉得今夜王上举止怪异，便折回去。

　　此时花园中并非只有陵光一人，这么晚了，丞相也未回府。

　　公孙钤将欲无声退下，却听见陵光提起他，脚下一顿，做起了偷听的事。

　　陵光说：“公孙钤确是有才之人，除此以外，你别告诉孤王，当初你向孤王举荐他，不是因为他有几分像裘振。”

　　“是臣自作主张了，老臣也没想到，裘将军尚在人世。”裘振还活着，公孙钤的位置便尴尬了，魏相自己也无颜多话，转道，“老臣一直在探查裘将军的踪迹，均一无所获，不知那瑶光王子是如何查到的？”

　　“他让孤王查另一个人，叫顾十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