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盛会a

这次的学会堪称声势浩大。主办方在某学校租借了一间超大的多媒体教室，会场内满坑满谷坐的都是学生。当然，来学会做发表的国内外老师是要坐在会场的头两排的。上午，领导和学界地位相对较高的老师鱼贯做了讲话和演讲。下午昏昏欲睡的时间才留给了金银花、宫蔷等一干博士生、硕士生做演讲。

让金银花感到泄气的是，虽然自己为这次演讲准备了很久，可真正听她发言的只有第一排坐着的几个老师。也许是课题太生僻太晦涩难懂的缘故，坐在学生席的听众们早就该睡觉的睡觉，该背单词的背单词去了。更让她愤愤不平的是，宫蔷的听众竟然比她的听众要多一些。因为宫蔷做的是翻译研究，台下的很多学生都觉得做翻译是一件了不起的事，都想听听做一名合格的翻译有没有什么窍门。所以，宫蔷发表的时候，很多学生还是听进去一耳朵的。金银花心想：宫蔷的发表内容并不比我的好，只不过是本科生们孤陋寡闻，觉得会个翻译就顶天了。不是我不行，是听众们没有学术基础，欣赏水平低，接受能力差！

等到宫蔷完成演讲时，台下的师生们也都纷纷从将近1个小时的睡梦中醒来，大家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不约而同地聚焦墙上的幻灯屏幕。只见幻灯片上用霓语写着几个大字“妖怪研究之于安全教育的意义”。师生们看到这个题目，不由得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之后又觉得这个题目不仅无厘头而且没有任何意义。想必是霓蓬国的学术环境相对宽松，所以才允许这种不知所谓的研究开题。

这个题目自然只能是八满的。系着丝巾做演讲的八满先是简介了一下什么叫妖怪学和民俗学中的妖怪研究，又结合幻灯片上的妖怪图片讲了霓蓬国几个地区的人喜欢用妖怪吓唬小孩子使之听话的风俗，之后谈了一下妖怪在对儿童的安全教育中的真正意义是什么，最后深入浅出地指出这样的研究有什么隐喻和现实意义。

十分钟的演讲结束后，最初还对这个题目感到扯淡的大部分学生们都觉得这个研究已经比刚才那些有根有据的研究听起来靠谱多了。就算“妖怪”是无稽之谈，但妖怪代表未知世界与潜在危险的意义听上去也比较合理易懂。这样的研究总比在文章里找到一个词，之后翻阅好几本字典去核对词意，最终确定词意至于文章的意义的研究更人性化一点。

当然，还是有不少人认为这样的研究毫无意义。比如，一个老师问八满道：“什么妖怪学啊？你说的这个不就是东北人冬天坐在热炕头上天黑之后讲的瞎话吗？你真觉得这样的研究有意义吗？”

八满答道：“有没有意义要看怎么研究。如果是不成体系的散碎个案，当然听起来就像是瞎话一样。但同样类型的瞎话不仅在一个地区有，在其他地区也有。我是说在没有网络的年代，这些同题材同类型的妖怪故事是怎样传播继承的，逐渐定型的过程又能体现出什么意义和价值。这才是逐渐能整理出体系的有价值研究。用井上圆了的话说，怪有真怪和假怪之分。假怪就是零散的不成体系不显本质的单个妖怪，真怪才是揭示本质的未知世界。老师您问的是假怪的意义，我想探讨的是真怪的本质。咱们说的就不是一个层次的东西，请您注意提问的平台。”

提问的老师当然被怼得灰头土脸地闭上了嘴。近藤老师也坐在下边手捂着脸笑得肩膀直抖。又有另一个学生提问道：“前辈，刚才我听了您举的例子，大多都是家长吓唬孩子时才提妖怪。所以，您的研究只对儿童安全教育有价值吗？”

八满摇头道：“妖怪故事的意义不仅如此。我说了，它代表的是人们对未知世界的谨慎心态。成年人在面对未知时也要小心谨慎、三思而行。再拿大学生的安全教育来说，大学生的安全意识也远远不够。很多人都是在积极正确的世界观的教育下长大的，这样的人在社会上一旦遇上人渣或下流胚子，那就危险了。鲁迅先生说也有人会退化成虫豸。所以，即便在安全的环境下，我们也时刻要有防备虫豸偷袭的心。”

“明白了，谢谢前辈。”提问的学生落座后对邻座的同学点了一下头，意思是“这个回答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