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访友a

可事出所料，卢思思并没有给八满展示厨艺的机会。二人的见面地点定在了学校附近一家名叫得得的面馆。出于礼貌，晚餐是八满出钱买的单。

“万幸网络发达，我才在社交网上通过李子联系上的你。你怎么样了？还有一年就要毕业了吧？”卢思思滋溜了一口面条问道。

“要是能按时交论文的话，我想毕业应该不成问题。你呢？你现在在哪里啊？”八满答道。

“我在仙台读语言班，目前也找不到愿意接收我的导师，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像你这样在正经的学校念书啥的。”

“你想去哪个学校上学啊？”

“早稻田。可理想是理想，到了这边我才发现理想和现实完全对接不上。现在让我随便去哪个大学念上研究生都行，我只想快点毕业早点回国。每天在这国家没命的打工，我都快恨死这个地方了，真后悔来什么霓蓬国。”卢思思把手递给八满看，道：“瞧瞧，这就是我半年刷盘子洗碗的后果。”

果然，卢思思纤长的双手被洗洁精烧得爆了皮，手背上生出了粗糙难看的皴，手指也糙得像树杈一样。大学时代那双白皙剔透的手完全不知所踪，只剩了一双被生活摧残、饱经辛酸的手。

八满看了有些心疼地说道：“换个工作嘛。去便利店或者超市收钱啥的也行啊。”

“就我待的那个小地方也得有算啊。就算是有，茶那人留学生那么多，我也抢不到机会。我真是受够了现在这样的日子了。”卢思思皱着眉头，拉着脸地抱怨道。

“那怎么办啊？对了，你没联系一下当时给你办出国的那个保人老师吗？他不是很喜欢你的吗？不是承诺……”

“别提那个说话像放屁一样的人了！我特么来了这边几乎就联系不上他。他天天说自己这么忙那么忙的，根本没时间鸟我。我为了出国让他给我做保人，让我妈出钱请他去市里最好的饭店吃饭，一顿饭花了将近5千多元。可现在看来，这5千多元是喂了狗了！”

“晕，他怎么这样啊？”

“哼，当时他在咱班里讲课时把自己吹得多牛多牛的，好像全霓蓬国没有他不认识的老师。就因为他把自己说得那么厉害，所以我才在他身上下本投资的吧？结果到了这边我才知道，原来他就是个给短期大学的那些专科生讲课的老师。连几篇像样的学术论文都没有，根本没人认识他！”

“饭钱还能要回来吗？”

“那还要回来个屁呀！”卢思思给了八满一个大白眼道：“可这人贼恶心你知道吗？帮不上忙就算了，还特么没事总跟我瞎聊扯。”

“怎么个聊扯法？他什么意思啊？”八满紧张起来。

“就是说什么‘你们在霓蓬国要随时跟我保持联系，这样有事的话我好能照应你们’。你是不是想歪了？”

八满舒展了眉头道：“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对你有别的想法呢。按理说也不能，你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早离了！”

“啊？”

卢思思得意地笑道：“不要担心嘛。我要是找不到更好的，是不可能放弃现在这个的。我在语言班里认识了一个家资殷实的富家子弟，所以么，你懂的。”

八满笑道：“我懂不懂都无所谓，你觉得好就好。”

“说来我的现任是我来一趟霓蓬国最大的收获了。他家是潮汕的。虽然传说中那地方的人都挺大男子主义的，可跟我的前夫比起来，他已经很好了。”

八满笑而不语，心想：你确定他不是装的？

“像你这样多好啊。在确定能毕业的前提下打工，日子过得也按部就班。我现在真是都快愁死了。你说我也不能来这边混一段日子就嫁人回国了呀。好歹我也得拿个毕业证才能回去吧。”卢思思叹息一声道：“我最大的失误就是看人没眼光。早知道王老师能帮你办出国，办得妥妥的。我当时就应该好好上他的课，或者课后好好跟他聊聊。可当时我是真觉得他讲的古典语法什么的没有半点用，听都懒得听。要不是为了拿奖学金，我可能连他的那张期末卷子都不会去答了吧。”

“你要联系王老师吗？”

“不联系。他都不知道我是谁，我联系他干嘛？嫌人情费花得不够冤么？我怎么那么爱看肉包子打狗的一出啊？”

“那你想怎么办啊？”

“帮我问问你的导师，她还收不收研究生了？”卢思思回身从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递给八满道：“这是我的自我介绍和研究计划书。能不能帮我交给你的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