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W. Chapter 20

金老爷子深知自己小儿子的脾性，远不及外表上那般纯良，也做过不少腌臜事，对比过纽扣和查看完金泰亨眼色之后，他心里便如明镜儿似的，虽然对林煐岷又愧疚了几分，但当着外人面还是压下火气：“让金先生见笑了。”

金东贤处变不惊，抬了抬金丝眼镜，压下一闪而过的狠戾：“是我判断失误，您不必自责，还有这位林先生，”他向林煐岷颔首：“秉公行事，抱歉。”

一席话下来竟是无视了嫡出的两位兄弟，金硕珍只是蹙眉，心底埋怨弟弟多事，对父亲的偏爱或许有些不满，却也没将林煐岷当做什么威胁。金泰亨起初面色波澜不惊，此时再淡定也掩盖不住嫉妒，面容连跟着有些扭曲了，从小骄纵惯的他此刻恨不得扑上去斥责林煐岷一番。

风暴中心的林煐岷没顾及金泰亨的神情。他耳边仍流淌着轻缓的音乐，身处金色大厅，怔忡地望着几步之遥的金东贤。当年大学里，他们经常这般对立着，脸上也都漾着笑。现如今各自西装革履，却已剑拔弩张，金东贤脸上层层叠叠的尽是伪装，他一点都看不透。

怎么会这样啊？他知道游戏开始了，可相识多年宛如小太阳一样的东贤，按部就班地为他下套，又不眨眼地诬陷他，就凭金东贤那副与他初次相识的模样，林煐岷再傻也能看出他的居心叵测。

如果他在此时愣愣地喊出一句“东贤啊”，金老爷子势必会起疑心，从而怀疑到金泰亨与金东贤勾结，林煐岷能反将一军，林煐岷不敢说对昔日好友反目没有怨怼，可想到东贤会丢了饭碗，又不知怎么被金家恶整，还是忍住了，罢了，反正金东贤没有得手，他也会放他一马，下次江湖再见。

林煐岷凝视金东贤良久，叹气：“无妨。”

然后对这件事无比郁闷的两个人，朴佑镇和金东贤。

朴佑镇对林煐岷全身而退很意外，对他不报复更意外，只差一边开车一边捶方向盘:“为什么啊？为什么不弄金东贤？你就这么善良？”

林煐岷讪讪地坐在副驾驶，对于这位“救命恩人”还是很拘谨，一不留神釜山话就从嘴里飞出来了：“他和我相识这么多年了，我留点情面很正常吧？”

朴佑镇顺畅无比地用方言接上：“情面？他一再算计你的时候顾忌过吗？”

“再？”夜已经很深了，路上偶尔疾驰而过的车辆宛若一道霓虹光影，刺痛了林煐岷的眼睛。他转头看向朴佑镇，那人单只胳膊搭在窗外，优哉游哉的，面庞被路灯分割成两半，一份在光影里，一份笼罩着阴影，看不清楚表情。

“嗯。”朴佑镇应了一声，秋夜的风在高速运行下胡乱吹着他的头发，露出这人原本的不羁与叛逆来：“谁约你去的码头？”

半晌无话，朴佑镇也不急，反正他在绕远路，有的是时间。

林煐岷最终麻木地“哦”了一声，这便是明白金东贤不是好人了的意思。朴佑镇看他慢吞吞的像只乌龟，不由得笑：“后悔放过他了吧？”

煐岷又过了很久才叹声气：“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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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回事？不是保证能把那个杂种赶出去了吗？”金泰亨气急败坏，一连摔了几样古董，满地都是反光的碎片。

金东贤同样不悦，慢条斯理道：“世上没有成功率100%的事情，小少爷的粗心也令我失望。”他费尽心思在金泰亨这里煽风点火，本以为那是个能折腾的主，谁想到他这么无用。小伎俩是有，可聪明劲儿还赶不上林煐岷呢。放块怀表栽赃就板上钉钉了？伤害未免太小。

“你！”金泰亨何时被如此顶撞过？一时间也是语塞：“那你不也没有后手吗？”

金东贤沉默住，这也是令他郁闷的原因。他本预想着，林煐岷被逼急了会咬他一口，他便有机会自然而然地诱导金老爷子，是林煐岷指使他自导自演了这一出戏。可谁能料到，林煐岷真就一副草包性子，憋屈归憋屈，竟打碎牙齿往肚里咽，丝毫没有要拉他下水的意思。人总不可能没有私欲吧，林煐岷都被亲近的人狠狠算计了一回，怎么就不肯供出来他呢？金东贤绞尽脑汁也始终没想通这一点，却牢牢记住了想一举至林煐岷于万劫不复之地但失败的这一回经历。

原本只想叫他失去金家的信任来着，现如今……金东贤抬脚踢了踢碎片，心底的鬼火熊熊燃烧。

似乎得除去林煐岷这个祸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