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W. Chapter 19

李大辉很久没度过这般宁静而温馨的夜晚了。双亲就在身边，一家人讲着说不完的话，他恨不得将时光凝结在琥珀中，长久地保存起来，窗外是风雨交加，雨水凶猛地拍打在窗上，似泄愤般，一击又一击。大辉安顿好父母睡下，皱起眉头看向窗外，心底浓郁的不安翻涌而出，交织着那个古怪游戏的规则，无时无刻不在敲打他，此刻的平静，不过是在酝酿更大的风浪罢了。

如同验证他的思绪般，倏地响起急促的敲门声。李大辉吓了一跳，随及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从门眼中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朴佑镇。

这位可不是不开门就能挡在门外的主，让他等急了一脚踹开门也是可能的。李大辉认命地叹口气，把门打开，但横在门口：“有事吗？很晚了。”

朴佑镇立在昏暗的走廊，他仍是不惹眼的打扮，一头红发被藏在棒球帽下，披了件深蓝色风衣，典型的普通路人。可当他抬起头，那双深邃如黑曜石般的眼睛，闪动着掩盖不住的光芒，锐利而危险，瞬间锁住了李大辉的视线，让他心中警铃大作——怕是来者不善。

“聊聊吧，我想跟你合作。”李大辉大脑飞速运转之际，朴佑镇已经闪身进了家门。他看着只有客厅亮着的灯，压低声音：“有人睡下了？”

大辉怎么听都像是在威胁自己，还是轻轻地关上了门，斟酌道：“嗯。我跟你没什么可聊的，也不打算与你合作。”既然最终还是引狼入室，那就放聪明一点吧，希望别惹恼他。

朴佑镇回头对他笑了一下：“然后你父母都会被金东贤杀掉。”

“你在说什么？东贤哥？”李大辉愣住了，然后摇头：“别尝试挑拨离间了，没用的。”他都认识东贤哥多久了？一个温柔善良的宠物店长罢了。难不成朴佑镇觉得所有人都和他一样，走路都带着血腥气吗？

朴佑镇似乎也没期望一时半会能说服他，只是泰然自若地坐在沙发上，看了他一会儿：“你知道你煐岷哥现在在哪里吗？”

“金家办的宴会……我知道。”李大辉还站在门口，不过稍稍挪得近了一些。说实话，朴佑镇毕竟是救过煐岷哥命的人，他还不至于万恶不赦，这也是大辉愿意花时间和他交流的原。没有人生来只有黑面或者白面，朴佑镇也是如此。

“金东贤也去了。”朴佑镇端起了茶几上的被子，仔细端详片刻，重新望向李大辉：“MXM店里少了一副眼镜，一把枪。”

李大辉不禁错愕。眼镜，说来，他还真的有印象。以前放学去买奶茶的时候，偶尔会看到东贤哥在擦拭一副金丝眼镜，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肃穆和专注，甚至有时会让他体会到一种……神圣感？他还问过金东贤，哥你是不是近视啊？可如今回想起来，他竟只是笑，不曾回答。

大辉半晌才找回声音：“……枪，是什么意思？”

“金东贤在宠物店摆的那根书架，弹出来的暗格里是各种型号的枪和药……那个书的排列组合挺难破解的，还每次都换，真是老狐狸。”朴佑镇还怕他不信：“现在去看看不？估计他还没回来。”

“他去金家的宴会做什么？”李大辉慢慢地问，心底对金东贤的信任已经逐渐动摇起来。他意识到，朴佑镇没有意义车一个天大而离谱的谎言到他家来挑拨自己和金东贤的关系，而且就算合作，他李大辉也发挥不了什么太大作用，那岂不是说明，朴佑镇此番真的是来警醒自己的？

“反正是去祸害林煐岷。他上次没杀掉，这次知道了游戏规则，也猜到了林煐岷想用Hollywood换的是金家的认可，肯定想办法搅和。一副眼镜一把枪，他出任务的标配。”朴佑镇轻笑：“好些年了，还是这规矩。”

李大辉彻底定住了：“……上次没杀掉？上次枪击煐岷哥的是……金东贤？”

朴佑镇终于在他脸上找到了忌惮：“嗯，我估计是金东贤把他约那的，加上田雄那群废物警署抓我们，一声抢下去全乱了，还把锅不费余力地甩给警方，就算林煐岷真死了也赖不上他。合法杀人，符合金东贤的风格。”

大辉沉默了。朴佑镇是有底气的，因为大部分事情牵扯到煐岷哥，他不敢信口胡说，有些事情问一下煐岷哥便水落石出。他自然是不急着相信，可是，他也不得不防备起金东贤来：“你说要找我合作？做什么呢？”

“嗯。”朴佑镇正色起来：“我不需要你做任何事情，保护好你的双亲，最好别让他们出门，我也会派人盯着。听着，现在据我所知，我，你，田雄用Hollywood换来的都是人，林煐岷是名利，只有金东贤还未知。所以，在我弄清楚他的需要之前，我不能让他得手，杀了任何一个人。”

“嗯……知道了。”总归是对自己有利益的事情，李大辉没道理不应。只是他难免对朴佑镇还抱着一丝怀疑：“东贤哥有你说的那么恐怖吗？”

“你听说过Agust D吧？”朴佑镇问。

李大辉点点头，深城最大的黑道组织，当年极其活跃，无恶不作，甚至警方的人脉都被打通的七七八八，谁也奈何不了他们。

“金东贤之前就是那儿的人。而且最恐怖的是，他干黑活腻了，别人也拦不了他脱离组织。AD这种地方，基本有去无回的，偏偏金东贤来去自由，还和现在当家关系不错。”朴佑镇简单讲了几句就不愿多说了，起身离开：“留个心眼儿吧，他很不好对付。我去接你煐岷哥了，万一金东贤诬陷他杀人放火什么的，我还能接应一下。”

他动作很轻，门开时也不过“咔”一声。李大辉忽然叫住他：“为什么……这么照顾我们？”

朴佑镇回头，斩钉截铁道：“我没照顾你。”

“照顾煐岷哥。”李大辉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嗯……”佑镇眯起眼，露出了这次深夜见面的第二个笑。比起第一次的嘲讽，他眉眼弯弯，唇边的小虎牙明晃晃的，竟也冲散了几分本身的戾气：“那个确实。是我欠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