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中年就要小心秃头（7）

总悟和土方并排走在一起，知夏走在俩人后面，倒是感觉安心了很多，有了这面人墙，能够帮她挡住许多风。

突然，几张破碎的纸屑吹到了她的脸上，知夏抬起头，许多都顺着风向被吹了过来，大片大片的，像是雪花一般。

仔细地看过去，纸屑已经泛黄了，但是仍可以清晰地看到上面的字迹，我、爸爸、父亲这样的字眼。

“收垃圾的老头一定又偷懒了，这东南风还真是什么东西都能给刮起来。”迎面走来满脸胡茬的男人不耐烦的发着牢骚，将纸屑狠狠的踩在脚底，嘴中叼着的烟卷还在冒着烟，向上升腾着。

知夏眼神冷漠的瞥了他一眼，额头却被人敲了一下。

“那种家伙在江户的大街上随处可见，没必要露出这种表情，这城市比你想象的要无情很多，习惯就好。”

总悟看着停落在手掌中央的一张纸屑，如是说道。

“看来这是写给父亲的日记？明明是让人感觉温暖的东西，为什么被撕成了这样。”

听出了知夏语气中的落寞，总悟也没法说什么安慰她心情的话，毕竟两个人一样，他只是摘下她头顶的纸屑，淡淡的开口：“走吧。”

土方拿出打火机，神色冷静，始终没有说话，点燃一根烟，走在了前面。

雨滴轻声落下，融进雪中，三个人都没带雨伞，只好找到一处房屋，在屋檐下避雨。

“这是什么鬼天气，大雪之后又下雨。”土方烦躁的抖了抖发梢上的水珠，引来总悟的不满。

“不要把你那好久也不洗的头发上的肮脏液体甩到我身上，蛋黄酱变态。”

“臭小子，我砍了你啊！”

无视两个人家常便饭般的互怼，知夏伸出手捻了捻额前发丝上的水珠，紧接着打了个喷嚏。

正在争吵的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她。

“今晚的行动你还是别去了，知夏。”土方弹掉烟灰，说道。

“她只听她队长的。”总悟挑衅的回了一句，意在同这个所谓的副长对着干。

知夏无奈的叹口气，这两个家伙真是一天不吵就浑身不自在。

“不过——”总悟把头扭向她，“土方说得对，天气太冷，不想感冒的话就好好待在屯所，现在就回去，我陪你。”

根本不给消化这话的时间，总悟直接脱掉自己身上的外套罩在知夏头上，邪邪一笑，“怎么，又被你的队长迷住了？”

知夏拿下衣服扔在他怀里，“穿上，我不冷。”

总悟唇边的笑意渐浓，“你要是感冒了敢传染给我，我就用纳豆糊你一脸。”

语气中带着一丝丝说到做到的意味以及隐喻的关心，知夏听的面红耳赤。

她想怒吼，特么的先感冒的人是你好吧？要传染也是你传染给我行吗？这人真是不讲理到极致了。

还自恋的要命。

还被他迷住？

不会的！

不会的？

嗯，应该不会的...吧？

“你这是在和队长对着干？不打算回去？”总悟伸手掐住她的脸，用力的向一边扯。

知夏疼的直拍他，“放手...混蛋总悟，你放手，疼着呢！”

土方突然回想起前两天三叶给他的来信，她说小知是一个让人怜惜的姑娘，从不提及父母的任何事情，却在听到相关字眼后把自己关在房间好久不出来，总是盯着她父亲留给她的项链发呆。

她还说看着她就总能想到总悟，这两个孩子有同样落寞的表情，或许更能够相处在一起，如果总悟身边的人是这小丫头的话，他也能够真正开心的笑起来吧。

现在看来，倒真是被三叶说中了。

“要走就走，你俩一起，逮捕嫌犯的任务交给我就好。”土方重新点燃一根烟说道。

“近藤老大问起来，我就告诉他是你一个人逞能不需要我们的。”总悟完全话里有话。

土方被烟呛了一口，瞪着眼睛吼他：“你给我重新回来执行任务！”

话音未落，手机响了起来，显示的是大猩猩。

“喂，近藤老大。”

“十四，不用蹲点了，都回来吧，雨下大了，淋病了就不好了。”

“什么情况？人犯不抓了？”

“万事屋的说碰巧遇到了我们要找的人，还说对方愿意自首。”

“那个天然卷？真是什么好事都让他赶上了，不过为什么要自首？实在让人想不通。”

“他已经在来屯所的路上了，总之，你们回来就知道了。”

挂断电话，土方刚想开口说什么，知夏已经走进了雨里，总悟只是把自己的衣服罩在她头上，没有上前。

对面的万事屋三人组也同样有些愣住。

“你们是真选组的？带我回去吧，是我把那些男人的头发剪掉的，还有——”笹川龙顿了几秒，“我杀了人，是一群激进派的攘夷志士，还帮他们偷盗过东西，我，认罪。”

知夏没说什么，雨滴沿着她的额头滑落至下颚，然后迟疑着。

她看到少年低着头，俯身抓起脚边和泥水混为一体的碎纸屑，哭声越来越大。

阿银挠挠头发，貌似不耐的说了句：“这家伙交给你们了，我们回去了。”说罢，他转身走掉，“神乐，新八，走吧。”

知夏从怀中掏出手铐，给笹川龙戴上，“有什么话到屯所在说吧。”

‘咔哒’一声，手铐牢固的禁锢住少年纤细的手腕，冰凉直达心底，可是此刻他却感觉踏实了许多。

知夏拿下头上的衣服，瞅了半天无奈的叹气，总悟那个家伙把衣服给她用来挡雨，自己却站在屋檐下冷的握紧了拳头，甚至还有些发抖。

她皱紧眉头，身上的衣服也湿的差不多了，就算现在给他披回去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干脆打个电话让神山前辈把车开来，也好把人贩押回去。

知夏瞪着总悟，没好气的说道：“本来就感冒了，你非要发烧把自己烧没了是吧？”

也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笨蛋啊...

湿润的几缕头发紧贴在少年额前，双眼略显疲态，却让总悟的面庞显得有些慵懒不羁。

知夏看着他有些呆愣，这小子，淋个雨还能好看到犯规，真的是要把人气死。

“啧，色女。”总悟瞅着她调侃道。

到嘴边的想怼他的话全被他有气无力的声音堵了回去，知夏伸出手替他挡了挡溅过来的水珠，“很冷吧？再忍一会，神山前辈应该快到了。”

土方看着他们俩莫名其妙的想笑，“放心吧，这小子抵抗力强着了，喝碗热粥睡个觉明天就好。”

知夏刚想说什么，手突然被握住了，她猛地用力想抽出来，总悟却把头靠近她，语气极轻，“手冷，给我暖一下。”

这像小猫咪一样无助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声音也这么软糯糯的...

见知夏没有排斥，总悟直接把头靠在她肩头，“回去做顿好的犒劳犒劳我。”

她想说，喂喂喂，是你自己要把衣服给我当伞用，结果感冒加重的好吗？

不过看到他这副样子，知夏也不好说什么绝情的话。

“好好好，如果你病了，我就好好照顾你，哪都不去。”

总悟嘴角轻牵，握着知夏的手又紧了紧。

雨势似乎有减小的趋势，没过一会，神山便把警车开来了，总悟坐在副驾驶位置，知夏和土方则是将笹川龙围在中间，以防万一。

总悟把头抵在车窗玻璃上，侧着身子，看样子非常不舒服，知夏时不时的撇他两眼，莫名的揪心。

什么抵抗力好？这已经是高烧状态神智都不清了啊！喝完粥睡个觉就能好？放屁吧，做梦呢？

她还未说什么，只见总悟坐直了身子，伸出手将中央后视镜掰向知夏的方向，就发现她的眼睛还在盯着他。

他勾唇一笑，何其慵懒，“我的后脑勺都这么吸引你吗？”

听出了总悟的话意，知夏气的一张脸涨红无比，“美得你。”

这家伙以捉弄她为荣？

...

车子开回屯所的时候，近藤已经在庭院中等候多时了。

土方叼着烟卷将笹川龙压下车，和近藤打了个招呼，后者凝眉，颇具组长的样子，沉声道：“你父亲的事，我们很遗憾。”

笹川真藏虽然是作为盗贼存在于世，但是暗地里也帮助了不少的穷苦民众，如若不是上头对他们的命令，真选组对于他的行为多少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毕竟，那些有钱人和天人的嘴脸，他们也看不惯。

笹川龙有气无力的点点头，“我知道你们在抓捕攘夷志士，我会给你们提供线索的。”

近藤看着他顿了几秒，才让土方把人带到了审讯室。

知夏站在一边始终没有说话，对于笹川龙所犯下的罪行，她可以理解，在车上时土方也问了他很多，他说他从不知道自己父亲是盗贼，只是后来他不在给年幼的他带来很多好东西而是晕倒在家里时，他才清楚一切，他带着父亲四处求医，迫于天人的威胁，根本没有人肯卖给他们药，后来他加入攘夷志士，帮助他们偷盗东西换来高额的报酬，终于让父亲住进了医院，却也只能看着他一天比一天少的头发。

他恨那些健康的男人，恨他们拥有的生活，他只是想给他们简单的惩戒，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现在这样。

这世上，很多人都在经历着身不由己的命运。

知夏想着，转过身走回了房间。

身后，雨势减小，天气有放晴的趋势，她将一只脚踏入屋门，扭过头斜睨着天边那几抹虽不清晰却好看的颜色。

“彩虹。”总悟站在她旁边，一同仰着头。

“是啊，很美呢。”

尽管江户充斥着冷漠，但一定也会有像雨后彩虹这般让人温暖的存在。

知夏侧着头视线落在总悟的脸上，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