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若作佛祖来渡谁

我却并未细细体悟他话里的意思，也并未深究他的调戏愚弄，而是情不自禁的向后退了几步，巧妙的避开了青丝上的玉手。

我的眼里闪烁着自己也说不出的情愫，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我把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想法全都发泄了出来：

南烛“好……好，若是不思念，怎会忆起如此多的繁琐的细节？若是不爱恋，怎会在谈及红尘之时眸里有挥之不去的柔情？若是不在乎，那如蜜样般甜腻的情话又是向谁倾诉？”

我深吸一口气，在他的眼里我看到了一抹诧异，仿佛戳中他的痛般，还带着一丝复杂神情，但我仍旧想说出内心的话。

南烛“我知道……墨黎你并非那无心之人，或许说无心胜有心。你的口是心非不过是层保护伞，多情的外表下有你的痛苦，亦或是有你的愁怨……”

南烛“但无论如何，你都是一个好人，哪怕这天下之人负了你，你也绝不可能辜负天下人……”

我的双手紧紧地抓住了墨黎的云袖，我抬头看向他，一双明眸直直的望向他的美目，希望能肯定我心中所想，然而却不小心掉入了他那深不见底的墨瞳中。

他看着我的眼神多了一丝复杂，唇畔轻浮的笑容也在瞬间消失不见，好似我看穿了他的本质，眸中的深意却被严肃和勃怒而取代。

他反手捉住了我的手腕，目光灼灼不留给我一丝挣脱的余地，那眼中的神情竟是如此咄咄逼人。

墨黎“你以为你有多么了解我吗？假借慈悲为怀而渡他人之身？莫要再装做那普度人心的佛祖了……你错了，我就是那无情无欲无心之人……且能轻易言我为好人？”

墨黎“这世事难料，人心叵测，今日众人奉我为上仙，说不定哪日我就变成了人人鄙夷的鼠辈之类，成了那十恶不赦的罪人……到时候他人又会如何待我？你又会如何看我？”

我并没有想到一席真心话竟会引起他如此激烈的反应，不自然地睁了睁大大的眼睛，瞳孔里的温热在眼眶中止不住的打转，却终究没有让金豆子落下来。

我的眸里闪烁着困惑、伤心和彷徨，同时也死死的咬住了薄薄的嘴唇，一丝甜腥味儿从嘴里蔓延开来，更加重了我唇角的一丝苦涩。

我倔强的回过头，刻意忽略掉墨黎言语中的锋利，连双手也紧紧捂住了微红的眼眶，一脸的执拗又负气的模样。

我尽量收起自己的满腔委屈，装作没事的模样说道：

南烛“听好了……我就数三个数，只要你好好跟我说话我就立刻原谅你……三、二、一……”

我松开了捂得严严实实的双眼，眼前熟悉而又清晰的装横重现于我的面前……

那一抹骄傲而又艳丽的红色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在我的世界，而我却终究没有等来那个磁性而又好听的男声，熟悉的安慰和“摸头杀”也没有随之而来。

我侧身回眸望去，空旷的内殿却空无一人，哪里还有墨黎颀长的身影？

方才的一切都好像历历在目，墨黎那冷酷至极的神色竟比潭丘山上的冰川还要寒上几分，让我不禁打了个冷颤。

没想到我的好心好意在墨黎的眼里竟像是有心挖苦竟把我贬得一文不值。

也不知墨黎为何说出如此伤人的话，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委屈的金豆豆一滴一滴的顺着脸庞落了下来，直至掉落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吧嗒”声。

翌日清晨，公鸡伸了个懒腰还未啼鸣，太阳公公也在止不住打着瞌睡，一个鹅黄色的身影便出现在夜风微凉的庭院中。

女子鹿儿般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双明眸借着不亮的夜色眼里浮现出决绝和固执，却丝毫未有一丝倦怠。

女子手中持着一把不小的扫帚，红唇微嘟，两个粉嫩的腮帮子鼓到了一起，素手一挥便轻巧的抽出了腰间的红色佩带。

只见她随意地在头上绑起了一个滑稽的模样，右手的小拳头攥得紧紧的握于胸前，眼中信誓旦旦的认真神情似有几分宣誓的模样。

女子执起手边的金扫帚飞快地打扫着庭院里的每一个角落，连细微可见的头发丝也不放过，竟连平时不甚在意的神兽小屋也里里外外整理了一翻。

还未从睡意里清醒过来的驼鹿一个激灵便连忙从眼前的阵势里逃窜出来，嘴里还不住地发出委屈的啼鸣。

也不知眼前的女子半夜是发了什么疯，后腿一蹬，眼睛一瞪便摇摇尾巴扭扭屁股的抱怨跑开了。

本来就绿意盎然的庭院在我的收拾下更是焕发一新，亭台旁的柳枝在我的修剪和浇灌下更是注入一抹新鲜的活力。

鸟儿的鸣叫声也在我上好的饲料投食下换发出清脆动人的歌声，整理有序的厨房也看不到了丝毫的油烟，就连“听雨轩”也在我的九牛二虎之力下变得听不到雨了……

此刻的我正在厨房里拿着菜刀跟案板上活蹦乱跳的锦鲤较劲儿。脚下还四处逃窜着那只打着瞌睡就被我带来的倒霉大公鸡……

看着案板上活蹦乱跳的鱼在我熟练的刀法下由奄奄一息彻底变成滑嫩的生鱼片时，大公鸡仿佛预感到自己接下来悲惨的命运，两只小爪子逃窜的更加欢快了，就连啼鸣声也比往常还要卖力。

葱、姜、盐、八角、大料……我磨着手里那把明晃晃的菜刀，眼里露出几许精光，看着乱了阵脚的大公鸡，一个伸手便在我灵活的处理下“脱胎换骨”起来。

白玉莲藕炖鸡、清蒸玉堂鲤鱼、荷包蟹肉、蜜汁山药、芜爆鲜贝、芙蓉春卷、金丝银耳羹……还有墨黎最爱的枣泥璎珞酥。

本想着能够在中午就把这些端上宴席，然而没想到起了个大早却赶了个晚集。

夕阳也落下了余晖，想着计划赶不上变化，我只得胡乱的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

此时更是顾不上凌乱的衣衫上杂乱的鸡毛和遍处的鱼鳞，默默地藏起了方才除鳞片时不小心刮蹭到的手指。

我满心欢喜的端着一盘盘菜肴奔赴墨黎的房间，好像忘记了昨天发生的一切，试图能给他一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