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 血肉铸城万箭穿

数个时辰以前

在角落里默默目送那个女孩子离去以后，李白才从那街角的阴影当中走了出来，天空灰蒙蒙的，李白深呼吸一口，空气中带着些说不出感觉的奇怪味道，这味道有些熟悉，但一时半会有叫不出名字，这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算了，也该回韩信那边去了。

这样想着，李白正打算转头就走，一道女声却让他停下了脚步。

“客人，买幅画吗？”

李白闻声望去，那画摊旁边站着一个一个身材匀称的墨绿色衣裙女子，外面没有下雨，但她却带着一顶显得有些巨大的斗笠，大大的帽檐几乎遮住了她半边脸。

“上官婉儿？”

李白一眼认出那女人的身份；上官婉儿，女帝身边的红人，钦点的丞相，上官家的小姐。听韩信说女帝之前失踪以后这女人也销声匿迹了，现在女帝再度出现，没想到这女人也回来了，只是她在这里干什么呢？

“怎么？你旧爱？”妲己带着玩味的声音从传入李白的脑海里。

“那倒没有，这个，不提也罢。”李白嘴角抽了抽，不太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度纠缠。

“嘿呀，我们小白白长得又帅又有才，有几个女孩子仰慕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别害羞呢。”

“...”

李白没有否认，将兜帽又拉下来了些。

“好了，不逗你了。”妲己收起笑容，正色道，“我能感觉到‘他’正在往这里靠近。”

他？

李白瞳孔微缩，前辈口中的他除了那令得天下大乱的魔君以外还有谁？

李白面色微沉，大踏步往韩信所在的酒馆处走去。

“等等，”妲己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来不及了，他们的速度太快了。”

“魔种，狼族，都来了。”

李白环顾四周，到处都是拥挤的人流，嘈杂的叫卖声不绝于耳，若是在这种地方打起来，那后果不堪设想，怕是所有手无寸铁的平民都会被那无情的铁蹄碾的粉身碎骨。

如果要疏散的话肯定来不及了，怎么办呢？

“小子，你会画画吗？”

李白愣了愣，画画？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画画？

“画画？会，怎么了吗前辈？这时候哪有闲情画画呢？”

“你听我说，去方才那画铺那，照着我的样子，画一张画，明白了吗？”

“这可能是，保全这些人们唯一的方式了。”

李白从没有听过妲己用这么认真的语气跟自己讲话，原先的质疑声都被咽了下去，李白也不废话，又回到了方才的画铺。

看到那黑袍人又回到自己面前，上官婉儿问道：“客人需要些什么？”

一袋金币被丢在桌子上，有些苍老的声音从黑袍下传出：“给我准备笔墨纸砚，快一些。”

上官婉儿愣了愣，还是从桌子底下将那些东西取出，那黑袍人也不废话，铺开纸就画了起来。

上官婉儿在一旁站着，也不说话，就默默的看着，她的神色从一开始的面无表情逐渐变得认真，到最后甚至可以用精彩来形容。

一笔笔勾描，一点点渲染，画中人儿的容貌逐渐完善，那画中人的也绝非凡人，她甚至觉得这人的颜色犹胜于前代美人摇光皇后。

她虽然是个女子，但见到这般绝世容貌，她也打心里感到羡慕。

“你...你是什么人？”上官婉儿只觉得喉咙异常干涩，开口问道。

可那黑袍人犹如未闻，依旧默默的画着，如同马良附体一般，很快，那绝色佳人便已经跃然纸上。

“在右下角写一句话...”妲己的声音响起的同时，李白手中的画笔已经落下。

“春风复来，故人安在？”

笔走龙蛇，一气呵成。

落笔，黑袍人重重松了口气，那人将那幅画慢慢地卷了起来，朝着街道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等等！”上官婉儿拉住黑袍人的衣袖。

“太白，是你？”

那个名字响起的那一瞬间，那个黑袍人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但仅仅只是昙花一现，那股苍老的声音又从黑袍内传出。

“认错人了。”

上官婉儿轻笑一声，她用力将那黑袍人拉了回来，将他推到墙边，等那黑袍人反应过来，婉儿那温热的鼻息已经轻柔的喷在他脸上。

她会认错？不可能，那行字的字迹，与那朱雀门上的剑痕如出一辙，自己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认错的。

她修长的玉指在画铺桌子上的茶杯里轻轻点了点，还未等黑袍人开口、上官婉儿的指尖已经划过他的下巴，一张皮制的面具换换从那人脸上脱落，露出里面那张苍白清秀的脸颊。

“你能瞒住王昭君那傻姑娘，可是你瞒不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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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信用大剑撑着自己的身体，因为伤的太重的缘故，他稍微一用力便弄的身上虎口崩裂，一大口鲜血从口里喷出，让他那布满灰尘的脸颊又多苍白了几分。一旁的部下们见自家首领受伤严重，刚欲上前搀扶，就被李信挥手叫停。

“保护好姜子牙先生...”李信看了眼那早已失去知觉的太古魔导，命令道。

“你们两...没死吧？”

李信话音落下，“碰”的一声，他身边的废墟中传出一声巨响，无数碎石弹射而出，在那灰烬散去以后，一道有些狼狈的红色身影走了出来，看样子是受了不轻的伤。

“还行...”韩信咳嗽两声。

李白站在一旁没有说话，他的样子与他两人的狼狈截然不同，可李信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愈发羸弱，实际情况与他两其实差不多。

虽然李信与这突然杀出的两人并不太熟悉，但再怎么说也是援军，这种情况下能多一个人是一个人。

他把目光再度放在天空之上，城墙之下是一大片黑压压的联军，一声声令人胆寒的怪异嘶吼如同亡灵们不甘的呐喊，鲜血流淌过城墙，腥甜而恐怖的气息弥漫着，令那些幸存下来的人们感到不安。

在那天空之上，有一道人影执长棍而立，一双血红色的眼睛轻蔑地看着城墙上的一群人，一股强大的杀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仿佛睥睨天下的杀神，写满了唯我独尊的狂傲。

“三招。”那人开口了。

“如果你们能接我三招，我就立马退兵...”

“可惜，你们三人都没能接住..”

“那便别怪我了。”

那人手上的长棍一挥，仿佛空间都被撕裂了一般，天地间的温度骤然升高，一股股无名业火从天际直冲而下，地上的鲜血瞬间被尽数蒸发，就连城墙上的石板也顷刻间变得滚烫无比。

那是神的力量，是破坏神的力量。

“魔君！”李白突然大喊道，“小子想请您看一物。”

“噢？”

这句话倒是引起了魔君的注意力，下方混乱地魔种顿时迸发出更刺耳的声音，仿佛是在提醒自己的首领不要上这种无聊的当。不过他倒是不在意这些，他可不相信面前这个年轻人有那种能力能够伤的了他。

魔君的身体缓缓下降，落在了城墙之上，李信韩信两人面沉如水，都紧紧握着自己手中的兵器，生怕面前这人突然发飙，那对他们的打击一定是毁灭性的。

李白上前两步，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扑面而来，那卷画从他袖中滑落在手上，魔君脸上依旧是那副轻蔑的笑容，他从李白手上接过那卷画，缓缓摊开。在这一瞬，李白屏住呼吸，死死盯着眼前那人。

为了城中尚未撤离的百姓，为了城墙上尚未撤离的各位，一定要有用啊……

画卷越拉越长，魔君脸上轻蔑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一股强大的压力从他的天灵盖中喷出。

“她是你...什么人？”魔君抬头，看着李白问。

“前辈，是我家先祖。”李白赶忙抱拳，回答道。

“难怪...”

“不过就凭这个想让我退兵？”

李白闻言大惊，赶忙道：“还望前辈看在城中百姓尚未撤离的份上...”

“不可，”魔君挥了挥手，打断李白，他的眼中闪过些许猩红，“他们必须付出代价。”

“不过...”他停了停，抬起眼皮看着李白，“若是你愿意追随我，我倒是可以饶你一命。”

“如何？”

李白瞳孔微缩，他没想到面前这人居然会想着拉他入伙。

那是神的力量，是不可违抗的，也许这是活下去的唯一方法了……

可若是这样苟活，自己有何颜面去面对九泉之下的父亲？

自己已经死过一次了，再来一次又何妨？

李白的手缓缓抬起，搭在背后的剑柄上。

“恕晚辈难以从命。”

听到这个回答魔君倒是不太意外，眼中的反而轻蔑收减了不少，他嘴角微微上扬，纵身一跃，回到空中。手中的长棍向下一挥，天空由原来的灰色瞬间变成了黑色，无数火种以灭世之姿咆哮着从天而降。

李白手指拂过长剑，一股剑鸣之声拔地而起。

“嗡！”

一道响亮的琴声从城墙里传来，柔和的音波穿过城墙上的兵士们，声音当中又仿佛带着一股能量能够与那无尽业火相抗。

商女亦知亡国恨

此恨无关风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