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歌剧演出的档期排得不及以往那么多，剧团里的人隔三差五就要觅个时机找乐子，好不容易有空子给他们钻，自然不能放过。
季秦淮本是不想应的，他们以到时候可以肆无忌惮在海边开摩托为理由，不需多费力就把他给攻陷，千叮万嘱要大家带家属，特别是他。这人平日里话少，要调笑他都找不着好理由，人在感情里最容易露馅，季秦淮只知道他们欠揍，也没料到他们打算从韩笙月口中套出他干过的糗事。
他们到海边时已是黄昏。
嘈杂的人声和着海风，爵士乐在夜晚被撞碎，流离灯光遗落在衣襟。只消睇一眼，就仿若置身于二十世纪初上海滩海风狂啸的码头，从灯红酒绿里浸染的脂粉与酒精还残留襟上。
韩笙月铁了心今晚不沾酒，一想起上回自己的憨态便无地自容，季秦淮也猜得到他不太喜欢，一扬手示意对面的同事扔过来一瓶冰可乐，稳稳当当地单手接住，递给韩笙月。
像是梦里一起旅行，到镰仓坐江之电，吹风吹够了就随便找一站跳下车，赤着脚踩进软绵绵的沙滩，海水有温度，风和手里的海盐汽水都是咸的，韩笙月时不时偷瞄他一眼的角度。可那皮肤的质地，颈窝上的黑色小痣，又都真实得不像一场梦境。
海平面遥遥刮来暮色的雾和风，吹得他近乎睁不开眼，他不知道干什么，带了画板和纸笔，打算就地取材。一男同事在他身边坐下，偷偷瞄了眼季秦淮有没有朝这边望过来。确认没有后斟酌着开了口，“你好，我是秦淮的同事，上回见过的，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
“你好，我是韩笙月。”他没想到会有人会找他说话，主动同他握手，算是尽了礼貌。
“你和秦淮是怎么认识的啊？”
那人手里拿着罐冰啤酒就往肚子里灌，居然是来唠家常的，逗得他差点乐出声，发觉自己的失态，收敛了笑容，心底一堆压积了许久的话呼之欲出。
还在斟酌着怎么说比较好，就见季秦淮穿过热闹的人群，直直朝他走来。人流穿梭的风拂过他的鬓角，欺山赶海要争着去山顶往下俯瞰满城灯色。
“你做什么？”他冲着那位男同事挑眉，像是不满他坐在韩笙月旁边。
“坐也不让人坐了吗？”那人站起身，暗自遗憾了小一阵，这人怎么偏偏在这种时候出现，“得得得，这位置让给你算了。”
季秦淮在韩笙月身旁坐下，一群同事也不避讳了，干脆一齐拥上来，在他面前各种套韩笙月的话。
接踵而来的奇怪问题让韩笙月不知道答什么好，他又不能说真话，说他们只是逢场作戏，合约情侣。他向季秦淮抛去求救的眼神，那人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看他难堪也看得津津有味。
“这么多问题你们先留着，到时候来找我，我一个一个为你们解答。”
“没意思。”那群人又开始起哄，“有什么不能说的呀，又不是新婚燕尔的小情侣，你还怕我们笑你不成。”
季秦淮笑而不语，待到那群人各忙活各的去了，才长吁一口气。八卦性子大概是改不了的了，但他心里多多少少也有点遗憾，好多有趣的事没法同他们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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