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晴朗得仿若没有一丝阴霾。
韩笙月觉得自己浑身血液都在倒流。明明整个人稳稳地站在那里,却又觉得像在万丈悬崖边缘摇摇欲坠,后退一步,带起脚下的碎石先一步坠落下去。
无声无响。
她早该注意到,庭院里季秦淮突然在身后喊她名字又什么都不说,只那么平静地浅笑望向她时,就应该已经预见到现在的局面。
她早该注意到,从季秦淮被表白却要求他倒过时差好好再想一想开始,从季秦淮非要呆在厨房里切菜却割到了手指开始,从季秦淮想吃饺子却顺从地把青菜面吃得一干二净开始,从季秦淮明明看出陈潜喜欢她却仍什么都不说开始,一切就已经慢慢在改变了。
季秦淮从很久之前开始就准备好了要离开她。
可是为什么对喜欢的人好,却成了错误。
双眼被季秦淮脸上滑落的泪水刺得生疼,韩笙月仿佛被钉在原地一步都动弹不得。垂在身侧的手指无力地微曲着。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她终于声音沙哑地问:
韩笙月(楚泽)崽崽,你不要我了吗?
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往季秦淮心口刺去,带着与天气截然相反的寒意,倒春寒一般沁入骨髓,猛然穿透时凉得他一阵颤栗。
季秦淮下意识低头去看自己的胸口。明明什么也没有,却仿佛被刀刃硬生生扎穿,卡在那里阵阵痛意,眼泪断了线似的下坠。
季秦淮(季川)其实,其实我跟你说过很多次…
他啜泣地解释。
季秦淮(季川)但每一次说完,你都会变本加厉对我好。
季秦淮(季川)笙月,你从来都不明白,我有多害怕。
他这么勇敢的一个人,竟然会担惊受怕。
季秦淮(季川)可我不是怕你离开我。
季秦淮苦笑的承认。
季秦淮(季川)你越对我好,我就越觉得自己配不上,就越觉得这些不是我的,迟早有一天,你给我的一切我都得还给别人。
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在他的世界里不允许任何一方为了另一个一再退让,不允许任何一方把自己摆在弱势的位置摇尾乞怜。
无论那个人是自己,还是韩笙月。
被咬得坑坑洼洼的指甲刺在掌心,原本该很疼的,但浑身的感官像是麻木了,只有眼泪挂在眼眶里岌岌可危,半晌又顺理成章地沿着原本的泪痕往下掉。
他相信韩笙月爱他,他相信韩笙月不会走,只是——
只是。
季秦淮(季川)我不要你低头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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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过印象很深的一段话,出处记不清了:我因为爱你,所以常常想跟你道歉。
我的爱沉重、污浊,里面带有许多令人不快的东西,比如悲伤、忧愁、自怜、绝望,我的心又这样脆弱不堪。自己总被这些负面情绪打败,好像在一个沼泽里越挣扎越下沉。
而我爱你,就是想把你也拖进来,却希望你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