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你确定吗？

成也失格，败也失格。

拿到《失格》这部电影的本子时，韩笙月并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样的未来，她只知道有一个一旦错过就再也找不到替代的机会摆在面前，让她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都愿意接受。

程安导演的电影作品是世界电影史上一座里程碑，当年作为新人导演拍摄的第一部电影便获得金马奖，之后的作品更是屡屡获得奥斯卡等国际大奖，等于说出演他的电影，就一只脚迈进了世界电影界的顶级殿堂。

公开选角的现场，程导直言不讳地对他说:“我是一个拍戏非常严格的导演，我要求我的演员必须百分百地浸入人物本身，把自己当作故事里的人，甚至可以失去现实中的自我。说实话，我非常喜欢你的眼睛。它很干净，看到你的瞬间，我就能想象它在我的镜头下会闪烁怎样迷人的光。

“可是你已经看到剧本了。这个角色和你的最大差距就在于，她是这个世界上最肮脏的人。”于是程导接下来这样问她:

“韩笙月，你能不能让自己坠入凡尘?”

而对于她来说，哪怕重来无数次，她仍旧会坚定不移地像当初那样，站在一众导演编剧面前对程导肯定地点头说:

韩笙月（楚泽）我能。

哪怕她要饰演的是一个注定无法被救赎的角色。

哪怕她会跟这个角色一起沉沦进永久的黑暗里。

Robert，是这部电影主角的名字。

电影的开头，他穿着一身体面又合身的裙子，平静地从美国金门大桥上一跃而下。

而后时光回溯，原来Robert这个原义为闪光的名字，寄托着无限美好希望，却在故事中遭受了这个看似平静的世界上可能存在的所有非人折磨。

她幼儿时被拐卖，被新家庭家暴至一只耳朵失去听觉，养成了畸形阴暗的性格。她走到哪里都没有存在感，好不容易靠自己打童工挣来钱去上学，却被同学疏远，被国外歧视亚裔的老师无故责罚。而正是这样的Robert,偏偏在少年时期喜欢上了学校里最受欢迎的男孩子，于是校园霸凌接踵而至。

终于有一天，Robert不堪重负，从黑人养父的抽屉里偷了枪出来，在那个漆黑的夜晚，将酗酒成瘾倒在床上不省人事的养父面无表情地杀死。

枪声响彻整个社区。

Robert被警察送进了少管所。就像经典电影《肖申克的救赎》那样，他在里面遇到了仗势欺人的狱警，拉帮结派殴打他的团伙，喜欢强迫屡次骚扰他的变态囚犯。但其实对于Robert而言，监狱里和监狱外，并没有什么差别。

十五年后出狱，Robert穷困潦倒，无依无靠，就连想去餐厅洗盘子都因为身，上的犯罪史被人赶出来。她终究沦为了生活在这座世界上最繁华城市之一的最见不得光的阶层的一员。她是蝼蚁，是蠕虫，终日和流浪汉混在地下通道或者桥底下，偷东西，吸白粉，Robert已然无法从这魔鬼一般的深渊脱身而出。

不是所有电影的主人公都拥有希望，《失格》讲的就是一个生存在世界最阴暗角落里的人试图自我救赎，最后却仍旧悲惨死去的故事。

电影上映后，由于题材过于沉重，起初大多都是韩笙月的粉丝和文艺片受众者观看，并没有在国内掀起什么风浪，却在国外接二连三地获得了重量级影评人的高度赞誉。而后，《失格》入围了戛纳电影节，获得金棕榈奖、最佳导演、最佳女演员、最佳编剧等四项提名。于是国内的票房呈开口向上的抛物线形状斗转急上，所有人都把焦点投到了韩笙月身上。

最终，她不负众望地摘得了戛纳影后的桂冠。

当晚庆功宴喝了一杯酒后，韩笙月失去了意识。再醒来时，她已经坐在经纪公司高层的私人飞机里被一刻不停地送回国，然后送进公寓里限制了自由。

手机、电脑、平板全都被收走，她试图反抗却被公司派来的保镖制压。她甚至都没来得及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一遍又一遍公事公办的回复:等通知。

这期间她闹过绝食，把自己饿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也有理有据地试图跟公司派来的人讲道理。毕竟是刚刚获得国际大奖的人，国内国外那么多双眼睛那么多镜头盯着，凭空消失任谁都会起疑心，可没有人肯听她一句话。

直到公司高层亲临，告诉她公司决定把他送去美国的一家私人疗养院，第二天就出发。她再难维持礼貌怒不可遏地追问原因，却听见高层对他说：

“韩笙月，你病了。”

这期间她闹过绝食，把自己饿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也有理有据地试图跟公司派来的人讲道理。毕竟是刚刚获得国际大奖的人，国内国外那么多双眼睛那么多镜头盯着，凭空消失任谁都会起疑心，可没有人肯听她一句话。

直到公司高层亲临，告诉她公司决定把他送去美国的一家私人疗养院，第二天就出发。她再难维持礼貌怒不可遏地追问原因，却听见高层对他说

“肖战，你病了。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仿佛终于将隐藏在精美皮囊下丑恶不堪的真相剥开展露出来。韩笙月浑身颤抖了一下，下意识地别开脸想要躲避身旁季秦淮望着自己的眼神。

她不敢去看，亦不敢去猜知道事实后的季秦淮，会怎样看待入戏太深以致和角色的黑暗灵魂交融在一起难以分割，从而被诊断为患有心理疾病的这个韩笙月。

那么干干净净，那么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小朋友，大概会嫌她脏吧。

血管里的血液流速陡然加快。韩笙月觉着浑身的血液都逆着循环的方向往心口倒流，耳畔隐隐能听见沙沙的流动声，体温从指尖开始流逝，逐渐趋于冰凉。太阳穴发胀，她紧紧蹙着眉感觉脑袋像要炸开一样的疼。

眼前发黑头晕目眩，他觉着自己快要喘不上气来，却听到身边有个声音说:

季秦淮（季川）韩笙月，我能抱你吗？

几乎是下一秒，韩笙月就被人狠狠地吻住。

后脑勺被一只大手紧紧按住往前送，嘴唇磕到牙齿时有一瞬的疼痛，很快湮灭在铺天盖地落下来的吻里。

她没有设防，便被轻而易举地撬开牙关。腰部虛虚地支撑在柔软的沙发靠背上，季秦淮两只手挂在韩笙月脖子处仰起脑袋去迎合，却被猛烈的攻击逼的不得不将整个后背都陷进了沙发里。

凌乱的衣衫落了一地。

两人齐齐跌在床上时，柔软的床垫凹陷下去，有一只大手早已护在季秦淮脑后生怕摔疼了他，可他仍被身上突然压上的重量震得大脑一瞬空白,下一秒冒出一个念头来。

季秦淮，你确定吗?

眸色暗了暗，他没有犹豫地仰头重新迎上那人炽热的唇。

他就是为了韩笙月什么都肯做，他就是为了韩笙月多久都能等，他就是喜欢韩笙月，所以让那狗屁的两年八个月零三天都去见鬼。

他不要过程，只要结果。

他只要韩笙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