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牧云表哥惠鉴：

自长宁一别，三载有余，系念殊殷。

久未笺候，想近状佳吉。

年节将至，又逢贵妃千秋，盼兄抽身案牍，来京小聚。

敬候佳祉。

妹文茵手书。

你捧起信纸，小心的吹了吹未干的墨迹。

文茵大伴，把这封信封好，到门房上找个靠得住的人，快马送到闽海牧云家。

秦焕躬身，双手接过信纸。恭敬的行了个礼，办差去了。

你从宫里回来后，直奔大殿，可巧太子与外公都在。你把邀请表哥进京这事一说，还以为太子不会那么快同意。结果二人思虑到你既没有亲兄弟姐妹，同辈的玩伴也不是很多，便欣然应诺。

说起来，你幼时与牧云合戈也算玩的很好。只是后来你九岁上，他娘家小舅舅早殇，他被过继到牧云家继承宗祧。此后便只有三年前你随外公去长宁见过一面，你只模糊的记得他个头很高，总会拿出哥哥的做派，温温柔柔的对你笑。

帝京常年没有什么新鲜事，所以这件事，也算是一桩能让你掰着手指头算日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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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笺翩然南下，而朝堂上的局势也每日都在变幻。

腊月初八，发生了一件轰动朝野的事件。太子宁川，剿灭以大成遗孤为噱头扰乱民心的血浮屠一十三人。

据说皇帝颇为欣慰，不过在验尸时赵王宁研神色诡异，燕、楚二王皆神色凝重。

陛下龙颜大悦，赐太子大悦骊马三十匹，以示优渥。

这当然不是什么血浮屠，只是十三个修渠的农夫，而太子之所以铤而走险，也不过是要佐证——大成遗孤，不过是个谣言。

太子接下皇帝赏赐，百官同贺。却不想皇帝话锋一转，让楚王接下了此事的善后。

天盛帝宁世征大成遗孤到底是一场闹剧，还是有人暗中捣鬼……朕要的是一个真相，而不是这一十三具不能开口的尸体。

这是皇帝原话，太子听后当场脊背一凉，总觉得自己的把戏已经被洞穿。可抬头再看时，皇帝的眼睛里却仍含着赞赏的笑意。

直到太子车架回了东宫，他的一身戾气仍未散尽。

太子宁川他分明是在跟我作对！

可愤怒之余太子又觉得惶恐，他把所有人都遣出去，在常海面前一圈一圈的踱步。

太子宁川舅父，我真的是乱了方寸了，你说我父皇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真的要废了我这个太子不成？

常海他敢！

常海是武将出身，眼睛一瞪便射出两点森然杀意。

常海要不是有我整个常氏替他坐镇，他能坐稳这江山？

太子宁川宁弈因为他三哥宁乔的事，与我们结下的是死结，要他来调查会有什么好结果？！

常海眉头紧蹙，心思转了几圈。

常海看来必须得找个法子永绝后患！

宁川眉头一跳，似乎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

太子宁川舅父是想……

常海没错。马上就是贵妃的千秋节了，宫里手忙脚乱，是最容易下手的时候。

太子宁川那可得一击即中。

常海放心吧……

宁川点点头，暂时把这些糟心事扔到脑后。

太子宁川舅父等会留下来用午膳吧，文茵前儿晚上就跟孤说想您了。

常海一直紧绷的心也松下来，不禁失笑。

常海这丫头算是长不大了。

太子宁川孤倒是巴不得她永远都长不大。

二人皆听出话中深意，相视一笑，却都察觉出对方的笑容中略带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