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之国（4）

耳畔是死一般的沉寂，即便睁着眼睛，望到的已然是一片虚无，身体被四面八方涌动的力量撕扯着，根本就动弹不得。

芊芊张了张口，努力地想要发出的一点声音，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她感觉自己轻飘飘地浮着，就如不久前独自悠游在海面上。

忽然，她看到不远处的一袭白衣冲着她暖暖的笑，顿时心下安定，露出一抹笑意。但它还未全然舒展开便凝在了唇边，她分明见到白子画的仙身几乎被啃噬殆尽，森森的白骨浸泡在海水里，又有一大群荧光簇拥着他飘向远处，白子画抬起手骨轻轻地对着她挥了几下。

不！别走！别消失！不要离开我！芊芊心里疯狂地叫喊着，下意识地抬手向前捞去，却无法触及分毫。原来，他们离得是那样遥远。

一声大喊，芊芊豁然睁开双眼，一帐浅蓝色鲛绡纱帷透过眸中的薄雾映入眼帘，她轻轻咳了两声，撑起身子下了床，向左右张望着，希望能寻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但见窗前逆光站着个模糊的背影，身形高大伟岸，一袭白衣，长簪束发，身后的光线将他拢住，整个人似乎都散发着淡淡的柔和光晕。

“你醒了？”他转过身形，一个温润清朗的声音问她。

“您，您是……”她问。

他，不是大哥哥？芊芊感到奇怪，他的身影，他的风姿和白子画是那样的相象，但她知道他不是。

那人走到床前，撩开帷帐，将修长的手指覆上她的额头，“已经不烧了。”他轻声问，“要喝水吗？”

芊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入眼的是白得耀眼的长袍，上面绣着银色的卷草纹样，熟悉的松柏草木清香扑鼻而来。冷俊的脸上双目如同墨玉，高贵威严，绝世无双。他的长相和白子画几乎一模一样，年纪却比他大了几岁的样子。

看着她呆呆的小模样，那人不禁笑了起来，刹那间仿若耀目的阳光穿透寒冬，雾消云散。小丫头倒抽了口气，真是妖孽！她忙低下头，暗暗地鄙视自己。

他从近前的桌子上摄来一杯清水，递上，“你刚刚退了热，喝点清水比较好。”声音温柔，恰似珠落玉盘。

乖乖地接过水杯喝上两口，静静地等着，那双黝黑深不见底的眼眸正专注地凝视着她，芊芊如玉的脸颊上泛起一丝丝红晕。不自在地垂首轻轻咳了两声，方才让他回神。

他沉默了一会儿，自嘲地笑了笑，“你不用害怕，”他柔声道：“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的。这里就是归墟之国，你可以叫我‘云阳’。”

“云阳？”芊芊轻轻地在口中念叨这个名字，只觉甜蜜、温馨中夹杂着缕缕苦涩，一时间百般滋味袭向心头，不觉有些痴了。

那人伸手在她的头顶上揉了揉，道：“睡了很久，会不会闷？我带你到外面走走吧。”说着，理所当然的牵起她的手朝门外走去。

身不由己地随着他出了门，眼前豁然开朗。他们此刻正站在一座修竹茅檐的阁楼上，蓝天为幕，繁花似锦，微风和煦，周围是高山峭壁奇石突兀，云飘雾绕。